【大纪元8月5日讯】第十六章 侯莹的新冒险
中午,陆佳从图书馆回来,先把书包放回自己房间,然后去厨房烧水下面条。又把两条热狗放进烤箱。
侯莹房里传来的侯莹的笑声和男人的说话声。
小撒还在侯莹屋里。
侯莹的房间很整洁,也装饰得挺漂亮。单人床铺着粉红色的床罩,上面立着个金发结辨子的娃娃。一个不大的书架上堆满书籍和资料。
书桌上放着擦得很亮的二手电脑,旁边有个竹子做的笔筒,里面插着一大堆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笔,上面印着各种不同公司的名字──一望而知是广告笔。笔筒旁立着个小像架,里面夹着侯莹与父亲的合影。
小撒坐在电脑前,帮她修改履历表。
冬日的阳光从百叶帘的缝隙射入。小撒的头部和上半身就映着一条条皮鞭似的阴影。侯莹在他身边逆光站着,脸有些呈暗红色,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耦节一样白嫩的胳膊。她背着书桌,圆圆的屁股勒进桌子边缘支撑著身体。
小撒明显觉得自己今天衣服穿多了。厚厚的毛衣像在烘箱里烘过,烤羊肉似的膻味儿闷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心里发愁侯莹给他派的这个差使,小撒哪里知道怎样改这履历,他都七八年没出去找过工作了。
侯莹见他抓耳挠腮,倒也不催他。拿过电脑旁的小像框,端详她那相依为命的父亲。
她生在贵州边远山区。两岁那年,父亲因盗窃大队财产被捕入狱,一关就是好些年。妈妈带着她受尽白眼和欺侮,十岁以前她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滋味。
侯莹爸爸出狱以后赶上改革开放的春风,仗着手脚灵活,脑筋活络,干起了收购和贩卖黑木耳的生意。两年后他承包了方圆几十里内收购黑木耳的业务,成了黔北山区小有名气的黑木耳大王。
钱的声音最大。乡亲们看见黑木耳大王会作买卖,不计较他有盗窃史,推举他做了本地区供销社主任,希望他带领大家一起致富。
侯莹因此有了受教育的机会。她像父亲一样聪明勤力,功课出奇的好,是本地区的高考状元。
侯莹大学毕业时,拿到D大经济学专业的全额奖学金。她妈妈历尽沧桑已经去世。她的供销社主任爸爸百感交集老泪纵横。山里长大的闺女竟然有出息到漂洋过海拿洋人钱念洋人书的地步。老人家亲自为女儿打了结结实实两大箱行李,还塞了四瓶正宗茅台酒。那酒是他去茅台镇贩卖黑木耳时捎回的。
侯莹来到达拉斯,没有去读经济,而是迅速转入电脑系。爸爸独到的眼光和经营头脑通遗传基因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侯莹要用行动告诉爸爸:她的出息远不止现在这么一点点。那些茅台她一瓶都没舍得打开,等着将来接爸爸来美国住洋房开洋车时一块儿喝。
小撒抬头扫一眼侯莹手里的照片,父女俩身后的布景是县文化馆艺术家手绘的太平洋,画得不错。画家心中显然怀有一种对遥远不可知世界的恐惧,并将此体现为画布上的波涛澎湃汹涌和旋涡翻卷中的神秘阴影。照片上的侯莹比身边的侯莹土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双眸里有种征服一切的光芒。侯莹的爸爸满脸皱纹笑容却十分单纯,好像在殷殷地期盼着什么好东西。那画的颜料质量低劣却很鲜艳,湛蓝的海变成了刺眼的豪婆蓝,令小撒感到似乎有一根根饱蘸蓝墨水的针扎着他的什么穴位,他莫名其妙地兴奋着。
他手里拿支笔笑着一行行点着电脑看:“这条,一分钟能打五十个字,我看不用写上去。你又不是去考打字员。”侯莹高声笑了起来:“那你就看着删吧。”
“你在爱立信的工作要多写一些,你怎么写得这样少?”侯莹说:“我一个实习生,人家根本没给我派什么活。或者你帮我添些东西,这里,”她说着绕到小撒身后,左手扶着椅背,身体向前挤压着小撒,右手指着萤幕:“这个产品西电也做,你懂不懂?”小撒回头想说我当然懂,话在喉咙里,像个丸子似的又滚了回去。
他的头顶碰着了侯莹的下颌。深度近视眼平视侯莹的脖颈,一片雪白,雪白的脖颈,向下沿伸的乳沟。
屋里忽然静下来,静得小撒不由自主摒住呼吸。
厨房传来水声,哗,哗。小撒就好像听见血液从自家的动脉流出。他的心脏一张一合的,张开的时候,仿佛是他的身体在膨胀;闭上时,就好像有什么人淘米似的在淘干他。他挣扎着,“我该走了,下回再改,你同学回来了,在外面。”说着扶住侯莹的肩摇晃着站了起来。
侯莹突然摁住他的肩膀,狠狠把他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小撒的脸和嘴都触到柔软的肌肤和绒毛。那些绒毛仿佛一根根引线,滋滋燃烧着,小撒的心脏差一秒钟就要被引爆。
他想抵抗,眼前就出现儿子的脸,像旧时烈女抵抗强暴时想到亡夫一样。儿子养大不容易,守身如玉这么些年。不能轻易……小撒满身欲火,儿子你是我的泡沫灭火剂。
侯莹拿手指在小撒的后脖颈上又掐又摸;她把小撒搂的很紧,她在压缩他,压缩他的意识,儿子就活生生从小撒脑子里挤掉;她压缩他的身体,他和她之间一点空隙都没有的时候,小撒终于爆发。
他翻身抱住侯莹,立刻感觉有条小蛇在缠着自己,他两眼一抹黑,伸手握住了侯莹的乳房。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身上的血管都漏了,血涌出来,他的心跳又加快了,血液在剧烈涌动。小撒已经无意识了,只想把自己倒个精光了事。
陆佳在吃那两条热狗。满屋子弥漫着腌火腿和洋葱粒的味道;侯莹房里传出翻天覆地的动静。她有些反胃,端碗喝掉最后一口面汤。走到窗前,开窗透气。外面吵吵嚷嚷,男女同学结伴买菜回来,从后备箱里往外搬食物。陆佳胃里又感觉涨,打了个饱膈来,洋葱和火腿的味道在暖洋洋的空气中扩散,她肚里的食物立刻又向上翻卷。女孩手上的胶袋掉在地上,一条剖好杀好的鱼滚到了地上,黄绿色带血丝的鱼子洒了一地,陆佳跑进浴室,将肚里的食物吐了个干净。
她漱完口擦把脸,在小书桌边坐下。又想起早上的事,打电话给宽带公司预约重装,然后她到客厅宽带插口处蹲下,侯莹房里又是一阵骚动,陆佳用力拧上自己的电线,脸都憋红了。一会儿她爬起来把线拉进自己房门,生气地大力把门关上。
毕业就好了,毕业搬出去,就不用受这份罪了。她这么想着,再次背起书包出门,下午已和同伴约好做程式设计。
周末的午后,陆佳在校园里走着。她的头发很长,乌黑的发丝粗粗的,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运动服牛仔裤白色球鞋使她的身姿看起来很矫捷。踏过草坪,穿过空荡荡的学生活动中心,走到图书馆门口,她抬头看看天,冬日的天空没有云,太阳仿佛镶在一块光溜的青石板上,有些孤单的样子。她叹口气,走进图书馆。
她的同伴加利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愁眉苦脸的样子。
加利是老美,二十七八岁左右,金发蓝眼,很像是雅利安人的后裔。他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业余时间在D大继续进修。
陆佳跟他打个招呼,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资料。递一份给加力,“这些都是我从IEEE上下载的。”然后她开始讲自己的观点,她的英文不算流利,讲得比较慢。
忽然她发现对方好像并不在听,就止住话题。加利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心情不好,烦。”
陆佳没什么表情。你烦什么。我一无所有又没绿卡眼看快毕业工作都没着落还有人在我隔壁大声做爱我才应该说烦,你天生就是美国人家里独门独院你还心情不好?
加利接着说:“我昨天被公司解雇了。”
陆佳听了,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别担心。你们老美找工作容易,经济基础又雄厚。”
“我有什么经济基础?我借很多钱的。”
这话陆佳相信。老美都这样。可是又没人逼你们借。
“经济不景气,我们美国人找工作也难,又有你这么厉害的女孩子加入竞争。”他具有典型的美国绅士风格,从来都把恭维女性当社会责任。
陆佳没理他,低头看资料。
“我觉得很不公平。有一次我曾向主管抱怨工作太累,他听了不高兴,就趁这次裁员把我开了。”
这可真是老美,有些老中看见老板就差没过去提鞋了,还敢抱怨?
“我准备去投诉他。”
陆佳叹口气,几时我们也可以活得这么有尊严?
加利看看她做深情状:“其实我本可以打电话给你,取消我们的约会,因为我根本没有心思做作业,但我很想向你倾诉,虽然我知道你并不一定能理解我们。”
陆佳不爱看表演,老美对女孩的多情以客气居多,上当陷进去就完了。她冷冷道:“我当然不理解你。你们是为了活得更好一些而活着,而我们的目标是牛奶和面包。”
“但是你们活得很坚强。”加利依然很由衷的样子。
陆佳低头不做声,其实我们心里都很脆弱。
加利觉得东方女孩低头的样子蛮动人的。陆佳上课埋头记笔记的姿态就像一只忧伤的天鹅,他费了不少口舌说服这女孩和自己做一个课题。
他说:“既然都没有讨论功课的心情,不如去看场电影吧。”
陆佳摇头,生硬地说:“我要去买菜。”
加利想起卖猪脚趾头的华人超市,兴致大减。(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