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峨眉游(5)
逗留成都期间我想趁此再访故友,1979年我回重庆后,一直陷于‘落实政策’的奔波,有空把精力放到“片断”的撰写,竟没同陈容康和张锡琨大哥保持经常联系。此时当我再寻西城大菜市,那儿正在拆迁,老陈的窝棚不知搬到那里去了。问到解放中路1268号,干脆就没找到这个地方。于是从此断了同他们的联系。
我到成都前后四次,第二次是十六年前,即一九六六年春天,被盐源农场的狱吏们“押着”来成都“参观”,既要无端的残害百性,又要让受害人唱颂歌,这便是近代专制主义的丑恶心理。那次成都展出的全国五十二面大寨红旗巡回展出的图片,就是在花会期间在青羊宫里展出的。
然而在这次参观中我回答当局的是一篇:“从南滚龙沟这面红旗看大寨精神”,令盐源农场的管教当局瞠目结舌,我将“大寨精神”与“大跃进”联系起来,得出“劳命伤财”的结论。因为文章的全部依据均出自毛氏自己拿出来自吹的东西。
而今往事过去,故地重游,当我寻找当年参观大寨图片的展厅,却没有找到。问到青羊宫里的游客他们都摇头,中共已对这“大寨”绝口不提了!遗憾没有清算,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了!。
去杜甫草堂,这里已经培修。当年诗人穷居恶卧的故居,记述着一个傲骨清风的伟大作家到了晚年拮据渡日,终老他乡的经过,不禁令后人为之伤怀。诗人当年的心怀,今人又有几个具有这种情愫?后人将宋的陆游和清的黄庭坚共祠一堂于此,号称三圣堂,以表达后人对伟大宗师的缅怀和敬仰。
历史对于那些敢于抗拒独裁统治的作家,几乎安排了同样悲凉的一生。这使正直的作家难以保持文坛的神圣。随时俗,无聊文人多的是,有的是统治者奸佞的吹鼓手,有的以迎合市俗们庸俗的口味。将一些污浊的垃圾充塞书刊,纯粹不以触动统治利益而苟活。
然而,历史又将那些伟大的作家供奉在文坛正位上,使后人永远纪念那些敢于秉笔直书的文学专门家。这证明人心追求光明,正义依然是社会的主流。
武后祠,我是第一次来拜谒,提到它,我总是同那篇伟大的唐诗联想在一起:“承相祠堂何处寻,绵官城外陌生生……”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一代奇才诸葛亮辅蜀汉后主,以三分天下平息大乱,得到一个休整社会的‘三国’时期。
近代的一些政治家包括赵紫阳也曾在这里抄录下一些史家的名文匾录,我想人心向往和平民主这种共同的追求一定会决定中国的未来。
从七月二十日,我和母亲、刘启建三个人在菜元坝乘火车到成都,到八月十日回到重庆,整整二十天的成都、峨眉之旅便结束了。
行程的回眸,所见一幕幕交织在我的心头,错综复杂,尤其是一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毛泽东时期破坏的痕迹,当年我们在监狱中备受独裁统治的煎熬,而我的国家却在暴政中被蹂躏,大陆至今仍那么贫穷,不正是独裁的杰作么?
当火车载着我们四个人回到重庆带着不同心情一齐回归!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会心情舒畅的再重游峨眉,看到她变得灿烂美丽?
母亲仍暂住市工商联的招待所,距火车站仅仅只有一里之隔,我们决定暂时在母亲的住处休息几天。
她到重庆财经学校已有一年多了,靠刘昆水先生支持以及周围那些与她有过相似遭遇的同事帮助,她开办的幼儿师资班已经招了两届学员,这些人毕业后充任了工商联在市内所办的各地幼儿园的老师,受到好评,解决了当时奇缺幼儿师资。
由于母亲心情比过去开朗得多,她的面容红润,身体健康得多了。她每每讲到李重生夫妇对她的照应充满了感激之情。她告诉我说,四个月前她得了一次急性肠炎,腹泻不止,人也几乎虚脱,全仗重生把她背上背下,送附近医院抢救治疗,才使危险过去,几天就恢复了健康。
后来,由母亲作媒,重生娶了媳妇。我们在工商联短短暂停的几天,就得到他们夫妇俩热情的照应。母亲每谈到这段晚年的流浪生涯,她都显出一种幸福感。可见在蔡家场的二十多年间,蔡家医院的“造反派”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四人帮”跨台,邓小平粉墨登场,为清除毛泽东死党的政治需要,借全国大规模平反冤假错案,对各民主党派许以相互监督,共存共荣的诺言。
使已进入棺材的各民主党派有了还魂的机会,保持这些党派的名称并在政府的席位上占着一个头衔,例如各级政府机构中保持一个“副县长”“副市长”的职位,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政协都给一个副职。
但这一打一拉,因为出手太重,实际上早使小伙计怀上了鬼胎。言行那敢违背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大哥?那曾在建立民主党派初期有过的为民请命的阳刚之气早以殆尽,实足变成了专制主义黑幕的遮羞布。(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