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闹嚷嚷的达标(8)
至于李友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是用农汽厂发横财的机会赢得中共当局的好感,还是另有图头,自会在不久之后暴露。不管怎么说,1984年工厂发横财挣来的350万盈利,全部留给了工厂作1985年技术改造资金投入。
根据1985年度李友技术改造规划的第一项目——改造油漆车间,老同学趁热打铁,启动了重庆市的媒体在各种报纸和广播瞎吹,说这是迄今为止,前处理容量最大,自动化程度最高的,除尘效果在全川最好的一个车间。在油漆车间掩护下,新的职工宿舍大楼同时启动……
三幢职工宿舍,各七层,共78套住房,其中二楼三楼全是“工程师住宅”,共十八套。每套建筑面积近100平方,每套三室一厅,一厨一厕,是当时北碚地区的厂长们都没有住到的最豪华住宅。
竣工后,搬进去住的第一户人家当然是李友,当我和工人们一样,还在为遮风避雨的陋屋发愁,老同学却嫌那三合院的两室一厅欠气派。他打的这个算盘,可比马兵在奖金分配上的主意高明多了。
三幢大楼预计投入百万,然而破绽还是被基建科的杨科长识破了,他说:“按照李友提供的三幢住宅的房屋设计要求,这一百万恐怕只够修一幢大楼。”
与此同时,去云南采集木材的肖副厂长,被人发现,买回来的近二十个立方的木料,运回北碚时并没有在大白天正大光明的返回本厂,而是深更半夜,开进了天生桥附近的一个竹木社坝子里卸下了。过了两天,又派车到那里向竹木社“购回”。
这种奇怪的过程立即被胖左派抓住,他们私下从竹木社采购人员口中证实,两天后从竹木社买回工厂的木料,价格竟然高出了云南价格的两成!这种倒卖使他把五万元捞进了自己的腰包。
闻到这猫腻味,胖左派并不甘心,再深入的向竹木社打听,由运木料的司机证实,在购木料期间,利用派去运木料的卡车,从途中的威远铁厂将几十吨生铁运到重庆倒卖给铁作社,估计从中至少又获利五万元。
问题迅速传到了工厂纪律检查委员会罗书记那里。那罗书记竟然不作调查取证,而是将这件事全部的抖给了肖副本人:“有人反映你在云南运木料时,与竹木社勾结,经过竹木社的倒卖,从中牟利,请你讲一讲这是怎么回事?”
后来案情发展,我都是听说的,不想在这本书中占据篇幅,只想说罗书记正式的提讯冉某,冉某被追急了,最后凶相毕露说:“我劝你还是知趣点,不要再追了,追下去这个工厂所有厂长书记没有一个脱得了手。”罗书记自觉棘手,他明白不能再追下去,案子在他手里便不了了之告了终结。
那时倒手买卖已经在国内成为风潮,大官大倒,小官小倒,正名曰:“做生意”,搞活经济,似乎于经济发展有利。倒的钱也不知道滚出多少利,最后都落进了中国特色倒爷们的腰包。
社会主义先富起来的“阶层”,便从这些手段中一步步累积起来。倒得不好,暴露了,受到查处(以后叫双规),充其量只是一个撤职查办的行政处分,何况倒爷们互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久传来消息,说某地银行负责人,因收不回向农民发放的贷款而受到追究,看来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在摸索中又遇到了问题。银行不可能向农民持续发放这种难以保证收回的“风险投资”,农用卡车也不可能长期由几家农用汽车厂“独家”生产。
然而在诸多不利条件下,最不该因缺件而影响生产的因素,首先起了作用。因为轮胎钢圈迟迟不到位,在短期的发财季节里,八五年一月份的产量仅仅只有十八台,二月份装车实际上只完成了十二台,三月份也只完成了三十台,三个月装车总和不及正常情况下一个月生产量的一半。
黄师傅气愤的说:“这点产量,别说是发奖金,恐怕供一千人喝水都不够。”
然而,人生一世几回才逢得风光的机会?该出风头的时候还得抓紧机会。新年刚过,全厂便抽出一天,整队到油漆生产线的工地上,那天正好起了大雾,布置在工地周围的彩旗在大雾中隐隐拂扬,党政工团敲锣打鼓的捧场来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群记者,背着照相机在大雾和彩旗中穿梭!
今天选了个黄道吉日,定为给油漆车间奠基剪彩的好日子。李友态度严肃的主持了这个仪式,他发表了工厂未来四年中美好的规划,他的演说依然那么富于词令和感情。四面的照相机照例又对准了他,发出一阵喀嚓喀嚓的响声……(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