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纪元2017年10月13日讯】迎面走来一人,手上拿着一张报纸,边撕开、边揉成团、边命令我:
“把嘴张开!”
“你想干什么?”
他举起成团的报纸往我嘴里塞,我扭过头去。他伸手勒住我的脖子,用劲儿掐我的下巴,想把报纸强塞进去。我咬紧牙关。他发怒了,抬起膝盖朝我腹部一顶,我疼得弯下腰,他挥手对准我的脸就是几拳。我担心再挨打,便告饶似的说:“我不喊了,行吗?”他挥拳又要打,这时一个戴宽边眼镜的人出现了,使了个眼色,正朝我打来的拳头收回去了。
我被带到黑色轿车前。宽边眼镜又使了个眼色,那个打我的人开始搜我的身,拿走了我的手机、钥匙。后来我才知道,他带人接着去了公司和我家,搜走了所有的电脑、外接硬碟,以及他们认为有用的资料。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值钱的古玩,他们一个没动。
我的头被按着推进车的后座,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车刚启动,坐在司机旁的宽边眼镜慢悠悠地下令:
“把头套给他戴上。”
律师在邮件里提到的那个“领导”,看来就是此人!
右边的大汉拿起早准备好的黑头套罩在我头上。头套为双层,内衬银色石棉布,除汗腥臭味外,还混杂着其它的什么臭味,瞬间钻进鼻孔里。车内温度不高,我却闷得满头大汗。很快,我感觉到呼吸困难,渐渐的,意识有点飘忽,开始产生错觉,被反铐在身后的双手,仿佛手指相互交叉平放在腹部上。我努力移动手腕、手指,感觉双手似仍然在前面。
汽车开了很长时间,我的脑子一直在飞速旋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跟你玩黑的,痛打你一顿?卸掉一个胳膊、一条腿,弄残你?车,终于停下,我估计已到了成都郊县。宽边眼镜与门岗交谈了几句话,进入一个院子。下车后,我被架着连推带拉地往前走,耳边不时传来提示:上台阶了。左转。右转。上楼了!
我被带进一个房间,手铐去掉了。
“双手伸开!”有人喝令。然后解走我的皮带和鞋带,大约是为了防逃跑、防自杀吧,我被按坐在一把椅子上。
又是一声喝令:“双腿分开,双手扶膝!”我照办了。这时宽边眼镜发话了:“把头套给他摘下来。”屋里的灯光很亮,我好半天才看清四周。那两个大汉照旧一左一右站在我两侧。宽边眼镜和另一个人面对着我,坐在桌子后面。窗帘严严实实地掩住窗户。天花板上的射灯全亮着,左前方还有一盏灯,笔直对准我,但没打开。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强力灯,灯光的强度可以调整,能给受审的人造成巨大精神压力。
“我来给你宣布一下规矩。”宽边眼镜盯住我说:“你就这么待着,要做任何动作之前,都必须喊报告。听见了吗?”
我点了点头。
“你没长嘴巴?”左边这个大汉厉声喊,右边那个把脸凑过来,他的鼻尖几乎撞到我的额头上,目光恶煞煞,仿佛要生吞活剥了我。
“听见了。”我尽量使声音显得不卑不亢。
“大声点!”坐在宽边眼镜旁边的人叫嚷起来。
“听见了。”我强迫自己提高嗓门,我很清楚不服从的后果,我只能在心里用一句中国的老话作安慰:好汉不吃眼前亏。
“还有呢,就是——”宽边眼镜又操起了慢悠悠的腔调:“从现在起,无论什么人进来,你都得站起来,说‘领导好’。不让你坐,不许坐。听见没有?”
我感觉我就像一个瓷瓶突然被一锤子砸得粉碎。这个可恶的规矩,令我深感屈辱,难以承受。我的自尊,我的尊严,将丧失殆尽。这些人要把我踩在脚下,逼迫我变成一个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奴才。
我眼睛看着别处,没有回答。
“问你话呢,听见了吗!”左边这个大汉又在喊。
我仍不说话。忽然就见宽边眼镜使了个眼色,几乎是同一秒钟,我的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又有一拳打在我额头上。一阵剧烈头晕,皮肉疼痛,脑袋里嗡嗡乱响,也辨不清是谁在打我,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我跳将起来,举手遮脸,想挡住后续的攻击。
这时我听见右边的大汉在骂:“你他妈的还想反抗!”
他当胸猛击一掌,我连连后退,碰开椅子,差点没摔倒。左边的大汉窜过来,拽着我的头往后面墙上撞去,边嚷:“我叫你不老实听话!”坐宽边眼镜旁的那人也赶来。他拳击我的胸、腹,用脚踹我的大腿,边叫:“把你这样的傻X弄死,白弄!”我拼尽全力喊:“国安打人啦!”回答我的,是更加猛烈的拳打脚踢。我站立不住,瘫倒在地,没了呼救声,喘着粗气,痛苦的呻吟。三个人开始用脚踢我的头和脸。模糊中我看见不同的鞋子在眼前飞舞,我发现他们穿的都是运动鞋,如果有一个人穿的是皮鞋,我可能就没命了。
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些人看似下手凶狠,其实握有分寸,没往死里整。肯定是国安老友事先做了安排。
我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屋里人在互相点烟,低声耳语,进进出出。有人走过来,把整瓶矿泉水浇到我脸上,然后抓住我的衣领往椅子跟前拖,再往上提,使我站起来,顺势把我推坐到椅子上。我微微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射灯灭了,强力灯亮了,好像一把雪白的刀刺中我的眼睛。
前面的暗影处有几张脸在晃动。
重新坐回宽边眼镜旁边的那人又开始对我喝问:“刚才宣布的规矩,都听明白了吧?”
“都听明白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已经受够了,还想活着出去,不得不服从,忍受屈辱。突然,眼泪涌了出来,我偏过头去,不让他们看见。
他们没有再要我“大声点”。宽边眼镜开始训话。他的声音像天上飘动的云彩,忽来忽去,好歹听清了一些:
“把你弄进来,你就别想再出去了,十天半月、三年五载,让你永远消失也不是难事。”
“告诉你,在这儿别跟我讲人权,这儿没有人权,掐死你就跟掐死个臭虫一样。”
“你干了什么事,不用我们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昏昏沉沉,到后来什么话都听不清了,眼里只有宽边眼镜的两片薄嘴唇在一张一合,时快时慢。神志恍惚中,我看到宽边眼镜与身旁的那人站起来,转身离开了。我的头脑顿时清醒些,心想:这一轮审讯结束了吧?几点了?凌晨四、五点?站在左右两边的大汉也走了。随后进来两名看守,一个穿蓝白相间球衣,一个披着黑外套。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没有说“领导好”。
黑外套走到我面前就开骂:“又把规矩忘啦?”
“你小子就是欠揍!”黑外套边说边作势要踢我。
球衣插到我俩之间,他要我坐下,面无表情地说:
“下次注意。”
黑外套这一脚没踢成,啐我一口唾沫骂了句:“妈的,不老实就揍你。”
两人各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我对面。
此时的我,已是极度口渴。
“报告!”我对着两人说。
“什么事?”球衣问。
“我要喝水。”
“不行!”没等球衣回答,黑外套抢先吼道。球衣不再多说,只是看了我一眼。从中,我察觉到了他的同情。
没过多长时间,突然黑外套又一声吼:“你小子的嘴怎么动个不停?”
“我在咽唾沫。”我没有撒谎,我想用嘴多咂巴出点唾沫来解渴。
“咽唾沫还没完没了哪!”黑外套看似动怒了。
球衣猛然起身走出房外,回来时手里捏着一个盛满水的纸杯,递给我,同时说:“趁热喝了。”黑外套的嘴唇动了几动,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然后是一起沉默。
也不知又过了几小时,门突然打开了,国安老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终于露面了。
(待续)@#
──节录自《有一个藏族女孩叫阿塔》/自由文化出版社
责任编辑:马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