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掉预审,搞定管教
终于盼到了提审。原来的预审真被美国使馆磕飞了!两个海关的新预审在监区外对我笑脸相迎——中年的姓王,年轻的姓孙。
他们领我上预审楼,审讯椅也不上锁,格外和气。想起靳哥临走的嘱咐:新预审可能是“笑面虎”,更不好对付!我骤然警觉了起来。
老王先骂了一通姓刘的预审,说他是个退伍大兵,就知道蛮干,已经被调走了。
提审了多少次,圈套钻了多少回,我也学会了不理会,看他怎么喷,反正不当真。
老王笑着说:“方明,现在我们接手工作了,以前他们给你做的笔录,只是个参考,咱们重新来,你看行吗?”
“好好好!”我嘴上应酬着,心里想:你们还拿以前的口供参考啊?!这不还是想照着原来的方向来吗?我这回可是要全面翻供的!可是咋翻啊?靳哥说了,我是法人,逃不脱!
小孙开始礼貌地问我简历,还是老一套的笔录格式。我如实讲出了前预审对我的刑讯逼供,小孙乾听着,一个字也没记。
见他们很和气,我也硬气起来,问他们为什么这些不记,老王为难地说:“这也得让我俩说得过去,你这等于揭我们这行儿的短了,领导那儿也不好交差。”
小孙帮腔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他哪让我方便啊?!”
老王马上笑着说:“误会,误会!听说……你那天吃海鲜,闹了肚子,加上大刘着急问案子,造成了一定的误会。”
一定的误会?
是“一定的污秽”!
我可生气了,原来的预审那么整我,这二位竟然避实就虚,想轻描淡写跳过去,太过分了。这分明是不想得罪同事,显然,姓刘的还在,他们不想得罪同事。
老王马上又来打哈哈。
我气哼哼地说:“那你们看怎么记吧。”
小孙提笔就写,看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我问:“我什么时候再见美国大使?”
“不是一个月吗?”小孙随口就答。
“啊?”一个月还不放我呀!
小孙莫名其妙!老王马上说:“要是你取保出去了,就不用见了。”
好能编啊!我现在钻圈套都钻出经验来了。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是十二分的警觉。
他们又问了两个问题,我发现真是按着原来预审的套路,我再回答可怎么翻供啊?现在不能回答他们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得先买通他们,再翻供——甚至让他们帮我翻供才行。我得尽快回去,赶紧找管教打电话。于是我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律师?”
“啊?你……你写个申请吧,我们报上去。”老王说。
“我见个律师还得层层批示?”
我也不知他们是否故意推脱。因为中共这套没有人性的司法体制确实是这样——请律师:重重受限;找借口:冠冕堂皇。
“我们会尽力争取,这你放心,会格外照顾你的。”老王说得很漂亮。
我开始争取主动,“如果你们还是找有利于刘预审的东西记,那跟他对我诱供有啥区别啊?那样,我不能给你们签字。”
他俩意外了。
我滔滔不绝地讲他们如何对我诱供,我越说越来气——他们还是一个字也没记!最后二人嘀咕了一会儿,小孙飞笔写了起来。老王跟我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小孙就把笔录拿来了,说:“你看这行吗?”
他倒真客气。我仔细审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实质内容,就是轻描淡写地记了一下我和原预审的冲突,作为“回避”原预审的原因,由他们接手。我马上签了字——不涉及案子最好,我得赶紧回去“公关”。
§
回号儿就求教邹处如何求见管教,这个曾买通看守的老手告诉我:去上烟钱是最好的办法。
官司的紧要关头,顾不得脸面了,跟柳儿爷们商量了烟茅的份子钱,大家都很爽快,随便儿就缴了一千五百。
我跟管教先吹了一通如何跟“爱滋病”聊天,基本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插队的岁月——胡编思想汇报。然后说号儿里弟兄没“精神”了,交上了一千元的鬼子票——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已经“成熟”了,是个真正的牢头了。
管教笑纳了,扔给我一盒市价三元的“都宝”牌香烟。我开门见山:换了预审,想跟家里通通气,赶紧打关系,一旦晚了,什么都晚了……
胡管啧啧地迟疑了半天,“我回去给你说一声。”
“万一来不及……您在这儿说不一样吗?要不这几天我睡不着觉了……您看……”
他为难了。装蒜吧?他偷着借给犯人手机用也不是头一回。胡管儿问:“那以啥理由找你家属啊?”
我一下明白了,马上说:“再要两千生活费啊!”
胡管儿眼睛瞬间一亮,随即收敛了眼里的光芒,拿出了手机,“我说,你听着。”
我让他拨通了萍萍的电话,搞公关还得是萍萍。胡管儿手机声音大,我站在桌边静听着萍萍娇美的声音,很是高兴。胡管儿要萍萍把生活费送到他手上,然后捂住话筒,问我新预审的名字,我只知道姓。胡管儿熟练地传达了我的意图,看来他对此轻车熟路。
我是十二分地想和萍萍说上两句,我征询地看着胡管儿,他看出了我的意思,示意我去门口。
他不锁门,关门堵着门口。我接过手机,边说边往屋中间走,尽量离胡管儿远一点儿。电话里萍萍很是激动,我赶紧嘱咐她,赶紧去帮我打关系买通预审,争取三十八天内取保候审,逮捕了就不好办了;赶紧叫律师来见我。萍萍一一答应了。
我转回身,还想跟萍萍再聊几句,猛然发现胡管儿拚命咧着嘴向我打手势,我这才发现离他已经三四米远了,我正要过去,“砰”一声,门开了一尺,正碰着他堵门的脚跟!
胡管儿一招手,我立刻把手机飞了过去,迅速蹲下,胡管接在手中,迅速撤退开门儿。
“哟,王所儿。”
“干嘛呢?这儿!”王所责备地质问。
“姐夫、姐夫!”手机里传出萍萍的声音,真真切切。(本章完,全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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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