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雖然不是疾病，卻是公認的難以消除的疾病症狀。造成持續不斷咳嗽的原因，究竟是什麼？為何止咳藥對某些咳嗽不管用？本文採訪專家，告訴你咳嗽的真相。
咳嗽其實是人體的保護機制
「首先要說的是，咳嗽是地球上每個人都會經歷的自然現象，因為咳嗽非常具有保護作用，它可以保護我們的肺部。」 倫敦帝國學院國家心肺研究所教授、英國倫敦王家布朗普頓和哈爾菲爾德醫院主任醫師，英國王家醫師學院院士（FRCP）鐘建凡（音譯）（Kian Fan Chung）博士説。
「它（咳嗽）有點像家裡的防盜警報器」，鐘博士做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如果竊賊確實進入您的家，警報系統就會啟動。」
具體來說，我們的呼吸道內有豐富的神經末梢，其中有一部分被稱為咳嗽受體，位於喉嚨、聲帶和肺部上呼吸道內壁。它们可以對各種異物和刺激做出反應——當它們被激活時，會引發咳嗽反射，將粘液或者異物排出。
當我們要咳嗽時，往往會先吸一口氣，空氣進入肺部的深處。接下來，氣道關閉，蓋住氣管，胸腹部肌肉用力收縮，此時氣管的空氣無法排出，會產生巨大的壓力，通常超過300毫米汞柱。最後，氣道突然打開，空氣在短時間內以每小時50英里的速度湧出，並將氣管中的粘液連同病菌等異物帶走。劇烈咳嗽時，空氣噴出的速度接近音速。
值得一提的是，病菌感染、化學毒素、炎症、過敏，或者是鼻子中的黏液或者胃酸，都可以刺激咳嗽受體。而且除了呼吸道中，耳朵、鼻子、胃裡，胸膜、心包膜等處也有多種神經感覺感受器，它們都能夠刺激咳嗽反射。
區分3種咳嗽 急性咳嗽一般可自行消失
根據症狀持續的時間，咳嗽被分為三類，急性咳嗽（時間少於3週）亞急性咳嗽（3至8週）和慢性咳嗽（時間長於8週）。
• 急性咳嗽（時間少於3週）
「急性咳嗽最常見於上呼吸道病毒感染後，尤其是在冬季，」新冠病毒關鍵護理前線聯盟（Front Line COVID-19 Critical Care Alliance，簡稱FLCCC聯盟）主席兼首席科學官，東維吉尼亞醫學院肺科和重症醫學科前主任保羅·馬里克告訴《大紀元時報》。
他表示，普通感冒引起的急性咳嗽最常見。其它病毒感染也會引起急性咳嗽，比如流感、新冠病毒。它們的共同之處是，都會引起急性上呼吸道感染。由於呼吸道有了炎症，而炎症會激活感覺受體，從而刺激咳嗽。
「對於大多數急性咳嗽患者來說，這是身體對感染和清除分泌物的自然反應。」 他介紹說，這類症狀在一定時間內就會消失，「咳嗽會好起來」。
• 亞急性咳嗽（3至8週）
亞急性咳嗽大多數也是由於上呼吸道病毒感染引起的。這類咳嗽通常也會自行緩解，臨床數據顯示，藥物治療通常無法獲得明顯益處。
但是馬里克博士提醒，雖然如此，也要關注咳嗽時吐出的分泌物的性狀。如果這些分泌物是糊狀的而不是透明的，則必須要進一步確定是否是細菌性感染，如細菌性支氣管炎以及細菌性鼻竇炎等。這類情況可能需要使用抗生素。
百日咳患者也會爆發急性咳嗽。這是由一種叫做博德氏菌的特殊細菌所引起的，即使是重複注射過百日咳疫苗的成年人也會患病。百日咳患者的咳嗽聲音特殊，像犬吠，容易被識別。
馬里克博士強調，急性和亞急性咳嗽如果嚴重時，需要採取措施。因為咳嗽過度可能會對喉部和上呼吸道造成損害，從而造成惡性循環。因此針對較嚴重的陣發性咳嗽，可能需要短期口服皮質類固醇藥物。
• 慢性咳嗽（時間長於8週）
馬里克博士也提到，急性新冠肺炎似乎有一個特殊問題——被新冠病毒感染的患者即使從不適和疲勞中恢復過來後，往往仍會繼續咳嗽。這種咳嗽就會演變成一種慢性咳嗽。
鐘博士表示，一般情況下，「當病毒消失時，咳嗽就會消失。」但是新冠導致的咳嗽可能持續很長時間。他觀察到60%至70%的新冠病毒感染者會咳嗽。
確切原因尚不清楚。馬里克博士推測，可能是因為急性新冠病毒感染導致氣管支氣管樹持續存在炎症。 鐘博士的解釋是，新冠病毒會引起咳嗽受體的過敏狀態，這種過敏狀態會持續很長時間（有時長達數月）。
緩解上呼吸道感染導致的急性咳嗽
很多咳得難受的人會選擇使用止咳藥，但研究發現，使用止咳藥其實對病毒性感染造成的咳嗽沒有什麼效果。
《英國全科醫學雜誌》2018年發表了一項系統性回顧與統合分析，它包括了6項隨機臨床試驗的724名病毒造成的亞急性咳嗽患者案例，結論是，「在任何研究或14天和28天咳嗽結果的統合分析中，沒有任何治療方案與咳嗽恢復或其他患者相關結果有明顯益處相關。」
马里克博士強調，補充維生素D很重要，因為它對免疫系統至關重要。此外，也應該考慮服用鋅補充劑。一些抗發炎的保健品「可能有幫助，但是數據並不多」。
馬里克博士还介紹了一種緩解咳嗽的方法：在碗中倒入燒開的水，並向水里添加含有薄荷醇的吸入劑，然後吸入從碗裡蒸騰上來的蒸汽。這些吸入劑可以在藥房買到。
薄荷醇作用於口腔和氣道裡的感覺神經，可以產生清涼的感覺，許多止咳糖漿和含片中都含有薄荷醇作為調味劑或活性成分。除了此之外，薄荷醇在動物實驗中被證實可能具有一些特定的鎮咳特性，這種物質的鎮咳功能已被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等監管機構認可。
此外，攝入適當蜂蜜，或者洗一個熱水澡也可能對一些人有幫助。
咳嗽超過八週，警惕其它疾病
咳嗽持續1～4個星期，通常可歸因於感染，或受化學品、煙霧的刺激等。「如果持續時間超過八週，則需要考慮其它情況了。」 美國肺臟協會首席醫療官、托馬斯傑斐遜大學雪梨金梅爾醫學院臨床助理教授阿爾伯特·里佐（Albert Rizzo）在接受《大紀元時報》採訪時表示。
「當醫生遇到慢性咳嗽的病人時，醫生的首要工作不是給他止咳藥。」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醫學院重症監護醫學部醫學教授，彼得·迪皮尼蓋蒂斯（Peter Dicpinigaitis）說。
因為咳嗽意味著「你試圖從肺部排出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的方式，」里佐博士解釋， 「需要弄清楚那裡還有什麼問題。」
首先要確保這類咳嗽不是因為肺癌或者肺部的慢性感染或者是肺纖維化而導致的，這些情況比較危險。醫生會通過胸部X光或者CAT掃描等方式進行檢查。
慢性咳嗽有一定比例是因為罹患惡性疾病。2023年發表的一項綜述研究顯示，大約90%的慢性咳嗽的病因是非惡性的，其餘可能是包括腫瘤等的惡性原因。2021年發表在《英國臨床醫學》雜誌上的系統性回顧和薈萃分析顯示，咳嗽患者中，疑似惡性腫瘤的發生率在0.2%至1.8%。
鐘博士解釋說，癌症會引起組織中某種形式的炎症，從而導致神經變得更加敏感，因此更容易咳嗽。不過，通常來說，慢性咳嗽的原因並不致命：
• 上呼吸道咳嗽綜合症（鼻後滴流綜合症）
上呼吸道咳嗽綜合症以前被稱為鼻後滴流綜合症。它是慢性咳嗽最常見的原因。
鼻子是呼吸道的門戶，它用適當分泌黏液的方式承擔着將空氣加熱加濕以及去除空氣中顆粒的任務。但當病毒、過敏和鼻炎產生的信號以及空氣污染物質刺激鼻粘膜時，會產生更多的與正常黏液性質不同的粘液——這種黏液是稀薄的、水樣的、流淌的。它們會從鼻孔中流出，在很多時候也會從鼻子後方滴入喉嚨，從而刺激神經引發咳嗽。
鼻後滴漏患者夜間咳嗽更多，且常感覺喉嚨後部有發癢的感覺。雖然鼻後滴流可出現鼻漏、鼻塞、打噴嚏等症狀，但是有些患者可能除了咳嗽之外的沒有其它明顯症狀。
• 咳嗽變異性哮喘
喘息和呼吸困難是哮喘的常見症狀，但是有一種哮喘只表現出咳嗽——這就是咳嗽變異性哮喘。
咳嗽變異性哮喘會產生持續的乾咳，這種咳嗽晝夜不停。但有些時候，咳嗽也可能在夜間開始。這類患者在接觸過敏原、灰塵或冷空氣通常後會咳嗽，運動也會引發他們的咳嗽。
• 胃食道逆流症
胃酸刺激食道神經，引發咳嗽反射。胃酸甚至會上升到喉嚨，引起乾咳。
• 某些高血壓和心臟病藥物
血管緊張素轉換酶（ACE）抑制劑因為對高血壓和心臟衰竭良好的治療效果而被廣泛使用。但這種藥物存在一種副作用：高達10%的服用者會發生持續咳嗽。開始時通常只是喉嚨發癢，然後是乾咳。這些症狀可能最早在開始用藥後三週到最遲一年內出現。
但是有類似功效的藥物有很多，如果出現副作用，醫生可以適當調整藥品種類。
此外，引發慢性咳嗽的其它可能常見原因還包括慢性支氣管炎等。
而之前提到的鼻後滴漏、咳嗽變異性哮喘以及胃食道逆流，占所有慢性咳嗽診斷的三分之二。
如何改善難治性慢性咳嗽
「如果某人有慢性咳嗽，醫生針對所有這三個潛在原因進行治療，而患者沒有反應，並且咳嗽持續存在，那麼這種咳嗽就符合難治性慢性咳嗽的定義。」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醫學院重症監護醫學部醫學教授，彼得·迪皮尼蓋蒂斯告訴《大紀元時報》。
「難治性慢性咳嗽是咳嗽反射過敏所引起的特殊疾病。」根據他的經驗，大約30%至40%的慢性咳嗽患者屬於這種情況。
鐘博士介紹，這類無法確定病因的人多為40歲以上者，平均年齡55歲，主要是女性，其數量是男性的兩倍。
這類患者的神經存在過度敏感的問題：這就像房屋的安全警報系統過於靈敏，有風吹草動——這些包括溫度的變化，香水的味道，甚至是大笑等——都會將警報拉響。
此外，大腦作為控制系統發揮的作用也很關鍵。鐘博士表示，如果大腦對咳嗽信號的掌控出了問題，就像警報系統背後的電路參數設置不合理，會造成頻繁報警。
醫生針對這類咳嗽的策略是盡量抑制它，從而緩解病人的痛苦，迪皮尼蓋蒂斯說，「然而，我們沒有任何特別好的基線有效藥物來治療。但是這類患者往往會主動注意導致其咳嗽的刺激物，並且自我學習和採取一些措施，比如含糖塊和勤喝水。」
鐘博士也強調，保持喉部的湿润很重要，因为干燥會刺激咳嗽受体，使它们更加敏感，而隨身攜帶一小瓶水是不錯的選擇。此外，盡量待在溫暖的環境中，避免冷刺激，也會有幫助。
慢性咳嗽還有可能和聲帶功能有關。據鐘博士介紹，一些有經驗的語言治療師會引導患者嘗試抑制想咳嗽的衝動。
然而，里佐博士說，「有少數人的咳嗽永遠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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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