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于謙的故事

【于少保萃忠傳】第二回:張代巡特提進泮 范方伯交饋資家

作者:明朝 孫高亮
于謙小時被稱為神童,15歲時考取了錢塘縣儒學生員,於才學之外,于謙更注重的,是古人的行事大節。(夏瓊芬/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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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僧人同道者共至肆中坐下。僧人乃叩問道者曰:「敢問仙翁高姓大名,貴鄉何處?」道者答曰:「吾乃四明人氏,姓袁名忠徹。柳莊吾之父也。」

僧人見說大驚,忙拜於地曰:「原來是太常翁,聞名久矣!今幸一見,足慰生平之願。吾聞老師在朝,為何至此?」袁忠徹笑而答曰:「汝不知吾父子之事。吾前蒙皇上聖恩,升授為太常卿之職,不願在朝為官,甘乞邀游江湖,以闡明吾父子之術。復蒙聖主恩,著吾馳驛還鄉,隨處遊玩。今吾發放人役,欲玩西湖之景,留連月餘,因到城中,偶然遇汝,亦是有緣。」就問此僧法名,出家何處。僧人答曰:「小僧法名蘭如,賤字古春。俗居富陽,出家徑山寺。自幼慕老師喬梓麻衣之術,權以度日。何幸相逢,真天假其緣也。」

當日古春就在肆中拜袁公為師。坐飲之間,古春細觀袁公,果然丰姿瀟灑,談論風生。二人坐飲多時,古春問曰:「適間所見孩童,果有貴相。未審弟子有何失鑒之處,乞吾師指示。」忠徹笑曰:「汝相不差,此兒真濟世宰輔之器。但惜乎不得善終。」古春忙叩曰:「吾師此相見於何處?」袁公曰:「此子兩目炯炯,倏忽有時朝上,名曰望刀眼。日後為國家必然犯刑,亦其數也。」因歎曰:「忠臣烈士,必不得令終。」又曰:「此子之貌,確肖宋朝文丞相之儀容。」古春見說,以首肯之者數次。復叩問袁公相中秘要,遂邀袁公到寓,再四懇求。袁公見其真誠,遂將心法一一傳與古春。古春後來相術甚高,名聞海內。至今有《袁柳莊父子相書》、《蘭古春歌訣》行世。

于公自從相面之後,心覺欣悅,眼目亦好。明春仍就學讀書。瞬息之間,不覺又過一年,乃是永樂七年。正月初一元旦,家家賀年,其父乃命公往親友家拜節。公乃穿其叔所贈紅圓領,乘一匹駿馬,著一僕隨行。公正騎馬往新宮橋小路衝出,不期巡按從新宮橋大街而來,公一時迴避不及,代巡見是個孩子,喚手下人役勿令驚嚇。又見公容貌端莊,舉止自若,並無畏懼之態,即問曰:「小子何敢衝吾節導?」于公即答曰:「良驥欲上進而難收,正望前程耳。」代巡見其出語不凡,心甚奇異,乃問曰:「觀汝此言,亦是讀書之子。」公答曰:「頗讀書幾行。」巡按曰:「汝既讀書,吾出一對與汝,若對得好時,重賞:如其不能,加罰。」于公即請出題。巡按因見公穿著紅色衣服,遂曰:「紅衣兒騎馬過橋。」公即應聲答曰:「赤帝子斬蛇當道。」

巡按乃大驚異,即問從役是誰家之子。左右有識者稟曰:「此是太平里于主事之孫,于彥昭之子。」巡按奇賞者久之。即命人到具,取銀拾兩,作為讀書之資,仍送提學考試。至歲考時,遂補弟子員。入泮時,當永樂七年。公年方十歲也。

于公蒙按院送考進學,自後只在山中讀書。三月間清明節至,公欲回家祭祖,取路投昭慶寺來。聞得三司在寺內飲酒,公乃徐步進寺觀看。有書吏人等認得于公的,皆沸沸言說:「前月巡按送提學考選進學的小秀才,在此觀看。」三司聞得此言,乃問眾吏役。吏役人皆稟說是。三司曰:「快請來見。」眾吏役等一齊來請于公。公昂然過來,相見三司。三司見公俱出位,即叫長揖,不必行禮,于公禮畢。三司見公儀表舉止,盡皆敬重。三司問曰:「小生員就是張代巡送學考取的麼?」公曰:「然。」其時有范方伯就道:「向聞生員才思敏捷,予有一聯口對,敢煩一對何如?」于公即請示題。范方伯乃指佛坐言曰:「三尊大佛,坐獅坐象坐蓮花。」公即對曰:「一介書生,攀鳳攀龍攀桂子。」三司聞對,皆大驚喜,嘖嘖者數聲。即令吏役攜酒一席,並折席銀三兩,送公回家。公乃辭謝出寺。寺門外有許多軍兵,一見公得賞酒席、禮儀,一齊圍住問曰:「小先生作何文何對,有此厚席禮物?」于公曰:「三司出一對曰:『 三尊大佛,坐獅坐象坐蓮花。』吾即對曰:『 一伙小軍,偷狗偷雞偷莧菜。』」眾人聞言,知其戲侮,皆大笑,不敢復問。

吏人送公回家。明日即將席儀買辦物品,祭奠祖宗。祭畢,公竟到館中讀書,又不覺八個月矣。時當歲畢,公乃收拾書籍,回見父母。省拜畢,抬起頭來,看見父面有慍色。公即跪下,復問其故。其母劉氏,以歲迫家窘之事言之。公即起慰曰:「父母且請寬心,兒自有措置。」乃別父母,一逕行到布政司來。正值范公坐堂,公即趨見范布政。布政一見公謁,心中甚喜,忙問曰:「生員為何事到此?」公即稟曰:「生員向蒙老大人珍惠,數月在遠處攻書,未及叩謝。近因歲逼回家省親,生員見父母有憂色,知為家寒歲迫,百物無措。不瞞老大人說,雖薪水亦不能給。生員心下皇皇,敢來叩謁大人。聞者大人今年黃歷頗多,欲求數塊貨賣,聊充薪水,供膳二親。乞老大人憐而賜之。」范公聞言,即令書吏取綿紙黃曆數十塊送公。公正欲辭謝而出,范公又曰:「春間昭慶寺中所對,足見賢契奇才。今日予見歷,因思一聯請教。」公即請示題。范公即將黃歷為題目:「二月春分,八月秋分,晝夜不長不短。」于公即對曰:「三年一閏,五年再閏,陰陽無錯無差。」范公見對,極加稱賞,即命庫吏取銀十二兩,送公為薪米之費。公乃辭謝而出,歸家奉養二親。

明歲,仍往湖州讀書。荏苒間,不覺又過三載矣。一日,新提學到任。人傳言,宗師頗立崖岸,甚是嚴肅。于公聞知,急急趕回。適值提學落學,公忙整衣巾進內參見。禮畢,見諸友排立兩旁,默無一語,若有所思。于公心中默忖曰:「人言宗師頗作嚴峻,今日觀之,信不誣也。」提學看見于公,大聲言曰:「此生員何獨來遲?」于公上前稟曰:「生員處館湖州,故此來遲。乞宗師情諒。」提學曰:「此事吾已不較。適才吾進學宮,見泮池中一小蛇浮游水面,彎曲之形,有類帶草之字,因出一聯與諸生對。出之已久,尚未有人對。汝能對得,即為優等。」于公曰:「請宗師示題。」提學曰:「吾所出者:蛇游水面,斜彎一似草之形。」公不待思索,即對曰:「雁步沙堤,倒寫兩行真個字。」提學與眾友聞對,盡皆欽服。提學即令生員皆要背誦太祖臥碑,著幾個生員背誦,又復掣籤講書。頭一籤,掣著孔宗道講《中庸》「天命之謂性」三節。第二籤,剛掣于公。公見掣著,即上前稟曰:「蒙宗師命諸生講書,不過窗下記熟套幾章,虛應故事。適才蒙宗師已命諸生們背誦太祖臥碑,而我朝太祖之聖訓《大誥》諸篇,正當令諸生們捧誦講習。他日出仕,動導循聖典。望宗師少假片時,待生員宣講了聖誥,以新諸生耳目。」稟畢,公即將前太祖《大誥》首篇,朗朗背講,大闡洪猷,引諸一切聖典,聲若洪鐘,談如懸河,疊疊不倦,聽者聳然。提學初聞講《大誥》,間亦起身立聽。不意于公闡發奧旨,講論不息,提學自己身體覺倦,乃命止之。公曰:「此聖誥不可中輟。」言罷又講,精神倍增,言言不謁。提學見之,詞色甚溫,謂公曰:「子青年若是英才也,宜自慎重。」遂給紙十刀、筆數帖與公,深加愛敬。諸友亦皆欽羨而退。

挨過年餘,時永樂十二年聖壽節。國初,習儀拜牌,不限定禮生贊禮,亦不拘增廣廩膳,但學中選聲音洪亮者喝禮,時學中遂推于公、孫祐二人贊禮。正拜舞之際,忽然一憲官失蹉傾跌在半邊,于公一見,即大聲喝某官失儀。斯言一出,眾官相顧驚駭。此官回歸,不出理事,恐撫按有說。當日提學亦在,見公喝出,心甚不安。即令人喚公到校,曰:「汝才思雖宏,自宜慎緘。為何把一憲官迅口胡言,憑自己意喝將出來,於學校體面何如?」于公見說,即忙答曰:「生員一見,動觸於中。自古云:「天顏萬里,敬如咫尺。』為臣子事君朝拜,當戰戰兢兢,如臨如在;若其不敬,徒有設拜之儀矣!今承宗師教戒,敢不惟命是從。生員不與為證便了。」提學素奇公才,又見公皆是滿腔事君忠義之言,遂以好言慰之而出。

于公此後,自知豪氣太過,恐人暗擠,遂辭告父母,往姑蘇遊學,帶一僕于康來到蘇州虎丘山。盤桓數日,行過虎丘數十里之程,忽見小橋曲徑、樹木幽靜之處,聞得朗朗讀書之聲。公遂與僕尋徑而進,果然好座山莊,清幽書館。于公看畢,乃曰:「此處幽雅,正是讀書之所。」咳嗽數聲,則見衡門開響,一小童從內出來,問道:「相公何來?」于公曰:「從杭州而來。」小童忙道:「我家相公今早對唐相公說:『昨夢甚佳,今日必有遠客到臨。』如今果然。」于公乃謂小童曰:「煩汝通報一聲。」小童領諾,進不多時,少刻走出兩人,唐巾素服,儒雅超群。不知何人,觀下傳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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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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