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水河在呻吟(56)龍灘水電站

韋登忠等
font print 人氣: 9
【字號】    
   標籤: tags:

七、紅水河四級水電站——龍灘水電站

4、實物指標勘測(遺漏、丟失)

個人部分
潘老師 98年11月,潘老師在冊亨岩架鎮任教時修了兩間門面房屋,開飲食店,賣冷飲。99年、2001年進行實物指標調查時都沒有登記在冊,直到2005年才重新核查,面積60.6㎡。房屋補償分為正房和雜房,有人居住是正房,無人居住只是用來堆放農具、柴草、或用作牛圈、豬圈等屬雜房。潘老師的房屋是飲食店,其妻子、女兒在裏面吃住,移民站已測量面積並登記上冊,只是把人吃住在裏面的飲食店列為關牛關馬的雜房給予登記。按正房木瓦結構264元/㎡,補償為1.6萬元;而被列入雜房70元/㎡,補償只有4242元,損失1.2萬元。1.2萬元不算多,可這是他家的所有補償。

潘老師到移民站、到移民局反映多次,即應按照實際的「正房」補償,並給予兌現。兩年多過去,直到2008年春夏,為使奧運前有一個平和的氣氛,移民問題嚴重的幾個縣都由縣委書記或鄉鎮黨委書記等搞「群眾大接訪」活動,潘老師到縣府找負責移民工作的何副縣長,何副縣長立即打電話給移民局局長到辦公室:「你趕忙把他的事情處理一下」,局長說:「縣長,他這種情況多得很,解決不了」。已近一年了,潘老師的飲食店房屋在移民站裏還只是相當於「牛圈」,也還沒有兌現。

班仕昌 百口鄉馬永組班仕昌在江邊有約15畝旱地。2000年前後,實物指標面積、數量第一次張榜公佈時,他那一片地沒有上冊,2002年縣、鄉移民工作組(還有某個州級移民幹部在場)拿著中南院的「圖斑」下去「詳查」,班好說歹說把工作組帶到現場準備拉皮尺丈量時,縣移民局陸局長說:「不用量了,我在上面幫你勾上去就行了」,隨即在那「圖斑」的一個地方用鉛筆打了個「△」。2005年又是那幫人來復查,還是那位陸局長領導說:「你那塊地上面沒有啊」!班說:「你上次不是用鉛筆打了三角形符號了嗎?」陸說:「我記不起了,我幫你向上彙報吧」。

馬永組兌現各種補償時,沒有「遺漏」一項。既然有能耐把工作組領導拉到現場,領導說「不用量,我在圖上勾就是了」,這說明所謂的「遺漏」可能不是中南院的失誤,而是某些人有意讓它遺漏罷了。作為個人,班仕昌損失20萬元;作為馬永組集體,其損失還遠不止這些(下頁有敍述)。

打賓村王卜春、王建明、岑卜算、岑福坤

王卜春:雙江鎮打賓村王卜春有約15畝常年旱地--玉米地,公佈時沒有上冊,王卜春到鎮政府、到縣政府反映,鎮政府派人來實地丈量,並讓王在「漏登、補登」一欄上簽字按手印。打賓村除了荒山,其他專案已全部兌現,與王家類似情況的移民戶都沒有補償。王卜春家這一筆損失是20萬元。20萬元對於一個中國農民將有何等意義呢???

王建明:王建明家在「浪療」地有10畝左右果林,在「浪若」有新開田1.3畝。但2006年9月,縣府工作隊移民局局長、副局長等到打賓時,陸局長說:「你家這片果林、新開田是在375–400線之間,不會被淹沒」。2007年水淹上來時,王到移民局找陸局長,陸已不認賬。局長被關幾個月後即2008年10月,王建明寫好材料由村委會蓋章,交到鎮、交到縣,一年過去,還是沒有結果。這兩處林地、新開田,王建明損失12萬元。

岑卜算:岑卜算在「偉龍」有桐林約20畝,「納然」有新開田0.6畝,「偉橋」有旱地8畝。2006年縣府工作隊說該地不在375線下,後來水位上升淹沒。到2008年春夏,水位下降,岑卜算請村組幹部和雙江鎮副鎮長實地核查。村委會出具證明,交給鎮黨委楊俊書記,楊書記把此事轉予王封江副鎮長。2009年1月16日,王副鎮長簽字:「該戶的情況經我和工作組到實地瞭解,實物分解時說明是該地不屬淹沒範圍,但今年375米水位上升時已被淹沒,望實物分解組給予統計核實為謝。

拿著副鎮長的「簽字」到縣移民局、到縣府,沒有結果。岑卜算這一筆損失20×8442元/畝+0.6×19960元/畝+8×13608元/畝=28.97萬元。

岑福坤:80年代初農村土地承包時,儘管並不是每個村組分田分地時都一塊一塊去丈量,然後算盤珠子一撥,三下五除二,每人所得田地面積都精確到小數點後幾位,但是不論貧富、不論貴賤,人人所分到的田地大體上相當。打賓組的責任田幾乎都在375線下,幾乎都被淹沒。

土地承包時岑福坤家分9個人責任田,後來又在老責任田的田邊地角開了少許新開田,每年收成在100–110擔穀子,約有12–13畝,總補償應在25萬元左右。但是三弟兄分成三家,每一家責任田、新開田、菜園共補償34000元,三家10.2萬,只得到估計值的約40%,也即9個人責任田,每人補償約10000元。

據岑福坤家推算,打賓組責任田補償每人約一萬,但是,2006年開始搬遷時,岑福坤從雙江鎮王副鎮長處看到「補償表」:

⑴ 王某某是組長,分11個人責任田,應得11萬多,可王家分成四家,每一家都是7萬多,共30多萬;
⑵ 岑某某是村長,分5個人責任田,應得5萬多,可四弟兄分家(小兄弟是超生),每一家也是7萬多,共30多萬;
⑶ 村支書岑某某,分7個人責任田,應得7萬多,可分成兩家後,每一家14—15萬,共30萬;
⑷ 村會計王某某,分7個人責任田,應得7萬多,可四弟兄分家,每一家近6萬,共20多萬。

岑福坤指著「補償表」,對王副鎮長說:「你們這樣做也太不合理了吧」!王鎮長說:「哪一家都合,只有你一家不合,不合算逑」!

2008年4月水位下降,被淹的責任田暴露了出來,岑福坤請求負責移民何副縣長去實地丈量,何副縣長說:「如果我們下去測量,那麼這一家也少,那一家也少,整個庫區都有,不好收場。」太陽還未出來,哪地方不黑呢??

2008年5月10日,岑福坤請幾個新村幹和村民趁水位還未上漲,實地進行丈量。他家1989年在「偉龍」等地栽的桐林被淹21畝,1997年在「壩納龍」栽的荔枝地被淹4.7畝,在「納把海」的責任田及新開田被淹4.57畝(已補償1.7畝),後又請來雙江鎮移民站站長羅福強到實地勘測。

2008年12月12日,羅站長簽字蓋章,岑福坤到縣府找何縣長,何縣長東拉西扯,叫他找移民局,移民局新任局長說:「儘量幫你反映」,幾天後打來電話:「我們已向中南院反映,他們說是以2005年為準,他們不認賬」。岑又到縣紀委,紀委回答:「何縣說給就給,何縣說不給就不給」。岑到黔西南州紀委,紀委兩位女幹部說:「你這個是集體土地,不應該是你來反映」(估計這兩位女幹部其父輩不是農民,土地承包已30年,她們還以為土地補償應該給生產隊呢。)。岑又到黔西南州州府,一位女幹部說:「你們兩位局長都被抓,你們縣亂套得很。」

我對岑說:「你回去和新任組長統計你們組被遺漏的那些實物指標,這樣我就方便得多,對你也有好處」,岑回去已兩個月,還是沒有完成「任務」,因為他對我也不抱多大希望,況且,三年來,他東奔西跑,花了上萬元,也沒有哪一個幫助他,他為何要幫那些人來找我呢?

如果你不相信,到了明年,到2010年四、五月份,龍灘庫區水位再次下降時,我們可以到實地丈量岑福坤的責任田、桐林地。那些地還擱在那兒,那些地還躺在那兒,千古不變,萬古不腐。

鎮長、書記給不了補償,縣長、州長給不了補償,此份材料打算送到主席、總理那兒,要是都沒有結果,那不是逼著中國農民去找潘基文嗎?

岑福坤家被「遺漏」21畝桐林、4.7畝荔枝地、(4.57-1.7)=2.87畝水田,「遺漏」補償費21×8442元/畝+4.7×14152元/畝+2.87×19960元/畝=30.1萬元。要是把岑家已得到的17.8萬元加在一起,岑福坤家應得到47.9萬。他家5口人,人均9.57萬元,比據龍灘庫區有關數據折算的農村移民補償8–10萬元稍稍偏高。

龍灘庫區移民岑福坤一家實際得到或享受到的移民補償款
⑴ 水田、菜園補償34000元;
⑵ 房屋補償53000元;
⑶ (集體部分)荒山、林地補償53000元;
⑷ 搬遷費每人1500元,共7500元;
⑸ 基礎設施(由政府包幹)每人能享受到約6000元共30000元。
五項總計177500元,人均35500元。
黃仕貴: 百口鄉百口村黃仕貴不僅比王卜春、班仕昌有能耐,他還有很多熟人。他家距鄉府不遠,偶爾還會和鄉長同桌共飲,他與縣移民局領導也認識,黔西南州移民局某局長是冊亨人,又曾在冊亨工作多年,黃與他還是老交道。2002年或許是2003年,州移民局的那位領導、縣移民局局長、百口鄉鄉長等一行人下村下組「復查」。

黃仕貴有一片約6畝的土地,種有荔枝、桐果,「圖斑」上有這塊林地,可面積只有1.07畝。2002或2003年那次州、縣、鄉領導「復查」時,黃直接到現場指著那塊地,拿著圖斑的那位移民局幹部用鉛筆在圖斑上做記號,「我們一定往上報。」不過第二天在鄉政府上班的一個熟人打電話給黃:「他們又把你那塊地的記號擦掉了」。

小學生做作業時時常用鉛筆,要是把「4」寫成「5」,或是把「是」寫成「非」,橡皮擦擦掉,什麼痕跡也沒留下,對小孩的成績也沒影響。馬永組班仕昌、百口組黃仕貴都能把移民工作組甚至是州縣移民領導帶到現場去指認被「遺漏」的土地,然而即使是這樣,移民局幹部在圖斑上用鉛筆做完記號,回去後他們還不是可以用橡皮擦擦掉,這一擦就擦掉別人幾萬十幾萬的補償;而大多數移民根本就沒有班、黃那樣的本事,鉛筆、橡皮擦都用不上。

在百口鄉通公路之前,黃仕貴與另兩家農戶買有農用車,三家人自籌資金請人從河邊、江邊修了一條約3公里的公路,後來政府的公路只修到河的對岸。十年多來,每天開往雙江鎮、開往縣城的客車、貨車、政府各機關的大車小車都經過這條3公里的公路,用了十年,沒有哪一個部門,沒有哪一位領導暗示要給這三戶村民一點補償。1997年,國家計委審核的《天生橋一級水電站淹沒處理補償投資調整概算計算表》,「機耕路」每公里補償12萬元。即使只把這條客車、貨車、政府大大小小的車子都通過的公路只算作「機耕路」,並且只按上世紀97年天生橋價格進行補償,在物價已經翻番的十一二年後的今天,這條3公里的公路應該補償多少?

按照97年天生橋「機耕路」補償,每公里12萬元,3公里36萬;按照移民局在那些土山開挖的便道──「移民路」,每公里6萬元,3公里18萬。移民局局長也說:「/b>我們挖移民路是每公里6萬元」,可補償給老黃他們3公里才給6萬,每公里2萬元。

高速路上過的是「金」車,柏油路上過的是「銀」車,老黃他們修的公路過的是「銅」車,政府補償給他們的公路補償費是「糞」車。用了十年多不給一分補償,等到電站淹沒,補償費每公里不止十幾二十萬,而給他們補償只有每公里2萬,實在是太黑了吧!欺負到頭了吧!!

老黃不同意領錢,但另外兩家惹不起政府,惹不起移民部門,給多少要多少,老黃說:「那6萬你們兩家分,如果以後爭得的是我的,如果得不到,就算我虧那兩萬」。奮鬥了兩年,沒有結果,猴年馬月吧。

近一個月前黃曆七月半,(因是閏年,他們那兒在黃曆六月就過七月半。)也即2009年8月初,不到50的老黃因病過世,他老大剛剛念完高三。(待續)@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紅水河在呻吟》記錄的是紅水河——珠江水系主幹流沿岸農民的一些現狀,正如戰爭是49年前中國的特徵,階級鬥爭是毛時代的特徵,計劃生育是鄧、江時代的特徵,《呻吟》也許算是我們時代的一個特徵吧。
  • 《紅水河在呻吟》不是小說,不是文學,也很少評論,她只是一堆堆材料,是紅水河及南、北盤江流域農民生活的一些片段,是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這一帶農民的某些歷史記錄;從某一角度,她即是當代中國農民的一些生活現狀,興許也是當代中國農村的縮影。
  • 紅水河從貴州、雲南交界處的黃泥河口即天生橋一級水電站至下游廣西桂平大藤峽,全長1100多公里,流域面積19萬平方公里,水位從天生橋一級785米至大藤峽23米,水位落差達762米。
  • 貴州冊亨巧馬林場砍掉巧馬鎮數萬畝松林,幾乎來不及栽樹就解體,留下來的只有原林場總部的一處圩集,也還有某些人利用「巧馬林場」牌子在做一些與當地農民爭搶土地的不光彩的「事業」。
  • 希望中央政府把該地區劃為國家桫欏自然保護區或是桫欏國家公園。
  • 在林區範圍內的十多個村中,百康村是「鬧」得最凶的,不殺雞給猴看怎麼能壓得住?百康村八壩屯:2002年吳正法在原來「生產生活用地」內耕種,後又擴大2畝,被抓到派出所,罰款1,800元。楊勝剛擴大7畝被關押4個月又罰款。
  • 但有時因林場的冒失行為,村民們又有人膽敢帶頭組織,偶爾就會導致村民作為群體與林場直接衝突。
  • 土地本就躺在那兒,千千萬萬年一直很安靜。因為人的需要,人的欲望,先是被拔毛,後又被刮皮、挖心,現在不僅光禿禿,並且到處是瘡疤。因為有了這方土,使得人與人之間你爭我搶,你種我罰,你抗我關……究竟誰應擁有?
  • 2000--2004年正是雅長林場與當地原住農民衝突白熱化時期,當時我也聽說雅長鄉雅庭村有數人因林場而坐牢,只是沒有時間下去瞭解,雅長鄉百康村民又想儘快把反映材料寄到中央,因此我想雅庭村的材料等以後有機會再寫。
  • 廣西樂業結晶矽廠廠址位於樂業縣雅長鄉百康村巴維屯巴鬥坡,占地130畝,其中水田6.9畝,其他120多畝是玉米地、桐林地等。龍灘水電站淹沒,結晶矽廠廠址恰好在水位400米線上,廠址後靠廣西樂業--貴州望謨省道線,水路、陸路都極為方便,對面不遠處是雅長鄉新集鎮。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