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578)

第五部第一卷
維克多.雨果(Victor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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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冉阿讓

第一卷 四堵牆中間的戰爭

一 聖安東尼郊區的險礁和大廟郊區的漩渦(1)

  觀察社會疾苦的人可能會提到的那兩座最使人難忘的街壘,並不屬於本書所述故事發生的時期。這兩座街壘是在一八四八年那次無法避免的六月起義期間從地下冒出來的,那是一次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巷戰,從兩個不同的方面看,這兩座街壘都是那次驚險局勢的標誌。

  有時,廣大的亂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會從他們的苦惱中,從他們的頹喪中,從他們的貧困中,從他們的焦灼中,從他們的絕望中,從他們的怨氣中,從他們的愚昧中,從他們的黑暗中,起來反抗,甚至反對原則,甚至反對自由、平等、博愛,甚至反對普選,甚至反對由全民擁立為治理全民的政府,亂民有時會向人民發動戰爭。

  窮棒子衝擊普通法,暴民起來反對平民。

  那是一些陰慘的日子,因為即使是在那種暴亂中,總還有一定程度的法律,在那種決鬥中還有著自殺的性質;並且,不幸的是,從窮棒子、亂民、暴民、群氓這些帶謾罵意味的字眼中,人們體驗到的往往是統治階層的錯誤而不是受苦受難者的錯誤;是特權階層的錯誤,而不是一無所有者的錯誤。

  至於我們,當我們說著這些字眼時,心裡總不能不感到痛苦,也不能不深懷敬意。因為,如果從哲學方面去觀察和這些字眼有關的種種事實,人們便常常能發現苦難中有不少偉大之處。雅典便是暴民政治,窮棒子建立了荷蘭,群氓曾不止一次拯救了羅馬,亂民跟隨著耶穌基督。

  思想家有時也都會景仰下層社會的奇觀異彩。

  當聖熱羅姆說「羅馬的惡習,世界的法律」(1)這句神秘的話時,他心裡想到的大概就是那些亂民,所有那些窮人,那些流浪漢,那些不幸的人,使徒和殉道者就是從他們中間產生的。
  (1)「羅馬的惡習,世界的法律」,原文為拉丁文 Fex urbis,lex orbis。

  那些吃苦流血的群眾的激怒,違反他們視作生命原則的蠻橫作風以及侵犯人權的暴行,這些都使民眾起來搞政變,是應當制止的。正直的人,苦心孤詣,正是為了愛護這些群眾,才和他們進行鬥爭。但在和他們對抗中,又覺得他們情有可原!在抵制他們時又覺得他們是多麼崇高可敬!這樣的時刻真是少有,人們在盡他們本分的同時也覺得有些為難,幾乎還受了某種力量的牽制,叫你不要再往前走;你堅持,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得到了滿足的良心是鬱鬱不樂的,完成了職責,但內心卻又感到痛苦。

  讓我們趕快說出來,一八四八年六月是一次獨特的事件,幾乎不可能把它列入歷史的哲學範疇中去。在涉及這次非常的暴動時,我們前面提到的那些字眼,應當一概撇開;在這次暴動中,我們感到了勞工要求權利的義憤。應當鎮壓,那是職責,因為它攻擊共和。但是,究其實,一八四八年六月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一次人民反對自己的暴亂。

  只要不離開主題,話就不會說到題外去,因此,請允許我們讓讀者的注意力暫時先在我們前面提到的那兩座街壘上停留一會兒,這是兩座絕無僅有的街壘,是那次起義的特徵。

  一座堵塞了聖安東尼郊區的入口處,另一座擋住了通往大廟郊區的通道;親眼見過這兩座為內戰而構築的駭人傑作聳立在六月晴朗的碧空下的人們,是永遠忘不了它們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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