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乃常州府武進縣遇傑村姓展名昭,表字熊飛,人皆稱他為南俠,如今現作皇家四品帶刀的護衛。哥哥已知道此人,但未會面。今日見了,果然好人品、好相貌,好本事,好武藝;未免才高必狂,藝高必傲,竟將咱們家的湛盧劍貶得不成樣子。哥哥說,此劍是另有個主兒的。
且說丁二爺叫小童打開包袱。仔細一看,卻不是西紙,全換了桑皮紙,而且大小不同,仍舊是八包。丁二爺道:「此八包分量不同,有輕有重,通共是四百二十兩。」展爺方明白,晚間揣了九次,原來是饒了二十兩來。周老兒歡喜非常,千恩萬謝。
且說那邊展爺,自從那武生一上樓時,看去便覺熟識。後又聽他與茶博士說了許多話,恰與自己問答的一一相對。細聽聲音,再看面龐,恰就是救周老的漁郎。心中躊躇道:「他既是武生,為何又是漁郎呢?」一壁思想,一壁擎杯,不覺出神,獨自呆呆的看著那武生。
忽見那邊堤岸上有一老者將衣摟起,把頭一蒙,縱身跳入水內。展爺見了不覺失聲道:「哎喲不好了!有人投了水了。」自己又不會游水,急得他在亭子上搓手跺腳,無法可施。猛然見有一隻小小漁舟,猶如弩箭一般,飛也似趕來。
且說包公聽見包興說在陰司地府,便厲聲道:「你這狗才,竟敢胡說!」包興道:「小人如何敢胡說。只因小人去過,才知道的。」包公問道:「你幾時去過?」包興便將白家堡為遊仙枕害了他表弟李克明,後來將此枕當堂呈繳;因相爺在三星鎮歇馬,小人就偷試此枕,到了陰陽寶殿,說小人冒充星主之名,被神趕了回來的話,說了一遍。
且說四爺趙虎出了廟門,便將老道交與伴當,自己接過驢來。忽聽後面婦人說道:「那南上坡站立那人,彷彿是害我之人。」緊行數步,口中說道:「何嘗不是他。」一直跑到南上坡,在井邊揪住那人,嚷道:「好李保呀!你將樂子勒死,你把我的四百兩銀子藏在那裡?你趁早兒還我就完了。」
且說李保夫婦將屈申謀害。李氏將錢褡子抽出,伸手一封一封的掏出,攜燈進屋,將炕面揭開,藏於裡面。二人出來,李保便問:「屍首可怎麼樣呢?」婦人道:「趁此夜靜無人,背至北上坡,拋放廟後,又有誰人知曉?」李保無奈,叫婦人仍然上炕,將屍首扶起,李保背上。
且說金哥認了母舅,與外祖母摟著痛哭。白雄含淚勸慰多時,方才住聲。白老安人道:「既是你父母來京,為何不到我這裡來?」金哥道;「皆因為尋找外祖母,我才被虎叼去。」
且說恩科文書行至湖廣,便驚動了一個飽學之人。你道此人姓甚名誰?他乃湖廣武昌府江夏縣南安善村居住,姓范名仲禹,妻子白氏玉蓮,孩兒金哥年方七歲,一家三口度日。他雖是飽學名士,卻是一個寒儒,家道艱難,止於餬口。
且說包公審明談月,吩咐將黃寡婦母女三人帶上來。只見金香果然醜陋不堪,玉香雖則俏麗,甚是妖淫。包公便問黃寡婦:「你受了談月三百兩,在於何處?」黃寡婦已知談月招承,只得吐實,稟道:「現藏在家中櫃底內。」包公立刻派人前去起贓。
且說邢吉正在作法,忽感到腦後寒光一縷,急將身體一閃,已然看見展爺目光炯炯,殺氣騰騰,一道陽光直奔瓶上。所謂「邪不侵正」,只聽得拍的一聲響亮,將個瓶子炸為兩半。老道見他法術已破,不覺哎喲了一聲,栽下法臺。展爺恐他逃走,翻身趕下臺來。
一日,包公朝罷,來到開封,進了書房,親自寫了一封書信,叫包興備厚禮一份,外帶銀三百兩,選了個能幹差役前往常州府武進縣遇傑村,聘請南俠展熊飛;又寫了家信,一並前去。剛然去後,只見值班頭目向上跪倒:「啟上相爺,外面有男女二人,口稱『冤枉』,前來申訴。」
且說包公將郭槐拿下,喊了堂威,入了公堂,旁邊又設了個側座叫陳林坐了。包公便叫道:「郭槐,將當初陷害李后怎生抵換太子,從實招來!」郭槐說:「大人何出此言?當初係李妃產生妖孽,先皇震怒,才貶冷宮,焉有抵換之理呢?」
且說包興跟隨太后,在前打著頂馬,來到南清宮。今日比昨日更不相同,多半盡是關防轎,所有嬪妃、貴妃、王妃以及大員的命婦,往來不絕。包興卻懂規矩,預先催馬來至王府門前下馬,將馬拴在樁上,步上宮門。
且說李太后自鳳目重明之後,多虧了李誥命每日百般勸慰,諸事遂心,以致飲食起居無不合意,把個老太后哄得心兒裡喜歡,已覺玉容煥發,精神倍長,迥不是破窯的形景了。惟有這包興回來說:「老爺在大相國寺住宿,明日面聖。」
且說包公見貧婆口呼包聊,自稱哀家,平人如何有這樣口氣。只見娘娘眼中流淚,便將已往之事,滔滔不斷,述說一番。包公聞聽,嚇得驚疑不止,連忙立起身來,問道:「言雖如此,不知有何證據?」娘娘從裡衣內,掏出一個油漬漬的包兒。
且說張、趙二人押解龐昱到了公館,即行將龐昱帶上堂來。包公見他項帶鐵鎖,連忙吩咐道:「你等太不曉事,侯爺如何鎖得?還不與我卸去!」差役連忙上前,將鎖卸下。龐昱到了此時,不覺就要屈膝。
且說苗家父子丟了銀子,因是闇昧之事,也不敢聲張,競吃了啞叭虧了。白玉堂揣著銀子自奔前程。展爺是拿了銀子,一直奔天昌鎮去了。這且不言。單說包公在三星鎮審完了案件,歇馬,正是無事之時。包興記念著遊仙枕,心中想道:「今晚我悄悄的睡睡遊仙枕,豈不是好。」
且說展爺離了花園,暗暗回寓,天已五更,悄悄地進屋,換下了夜行衣靠,包裹好了,放倒頭便睡了。至次日,別了店主,即往太守衙門前私自窺探:影壁前拴著一匹黑馬,鞍轡鮮明;後面梢繩上拴著一個小小包袱,又搭著個錢褡褳,有一個人拿著鞭子席地而坐。
且說展爺來至皇親花園,只見一帶簇新的粉牆,露出樓閣重重,用步丈量了一番,就在就近處租房住了。到了二更時分,英雄換上夜行的衣靠,將燈吹滅,聽了片時,寓所已無動靜,悄悄開門,回手帶好,仍然放下軟簾,飛上房,離了寓所,來到花園(白晝間已然丈量過了)。
且說包公聽趙虎拿住葉阡兒,立刻派差頭四名,著兩個看守屍首,派兩人急將葉阡兒押來。吩咐去後,方叫趙虎後面更衣,又極力誇說他一番。趙虎洋洋得意,退出門來。從人將淨面水衣服等,俱各預備妥協。
且說包公在三星鎮接了婦人的呈子。原來那婦人娘家姓文,嫁與韓門為妻。自從丈夫去世,膝下只有一子,名喚瑞龍,年方一十六歲。在白家堡祖房三間居住。韓文氏做些針指,訓教兒子讀書。子在東間讀書,母在西間做活。
且說公孫策回到開封府,仍從角門悄悄而入,來至茶房,放下藥箱招牌,找著包興,回了包公。立刻請見。公孫策見禮已畢,便將密訪的情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細細述了一遍。包公聞聽歡喜,暗暗想:「此人果有才學,實在難為他訪查此事。」
且說四爺趙虎因多貪了幾杯酒,大家閒談,他連一句也插不上,一旁前仰後合,不覺的瞌睡起來。困因酒後,酒因困魔,後來索性放倒頭,酣睡如雷,因打呼,方把大家提醒。王朝說:「只顧說話兒,天已三更多了,先生也乏了,請安歇罷。」大家方才睡下。
大夫人給小人帶了個薄薄兒包袱,囑咐小人好好收藏,到京時交付老爺。小人接在手中,雖然有些分兩,不知是何物件,惟恐路上磕碰。還是大夫人見小人為難,方才說明此包內是一面古鏡,原是老爺井中撿的。
且說包公斷明瞭烏盆,雖然遠近聞名,這位老爺正直無私,斷事如神,未免犯了上司之嫉,又有趙大刑斃,故此文書到時,包公例應革職。包公接到文書,將一切事宜交代署印之人,自己住廟。李保看此光景,竟將銀兩包袱收拾收拾,逃之夭夭了。
且說酒保斟上一壺酒來。那人一面喝酒,一面帶有驚慌之色,舉止失宜。只見坐不多時,發了回怔,連那壺酒也未吃完,便匆匆會了錢鈔而去。包公看此光景,因問酒保道:「這人是誰?」酒保道:「他姓皮名熊,乃二十四名馬販之首。」
不瞞你們說,只因我家相公慣能驅逐邪祟,降妖捉怪,手到病除。只是一件,我們原是外鄉之人,我家相公雖有些神通,卻不敢露頭,惟恐妖言惑眾,輕易不替人驅邪,必須來人至誠懇求。相公必然說是不會降妖,越說不會,越要懇求。
且說當下開館,節文已畢,甯老先生入了師位,包公呈上《大學》。老師點了句斷,教道:「大學之道。」包公便說:「在明明德。」老師道:「我說的是『大學之道』。」包公說:「是。難道下句不是『在明明德』麼?」老師道:「再說。」包公便道:「在新民,在止於至善。」
且說包員外終日悶悶,這日獨坐書齋,正躊躇此事,不覺雙目困倦,伏几而臥。朦朧之際,只見半空中祥雲繚繞,瑞氣氤氳;猛然紅光一閃,面前落下個怪物來,頭生雙角,青面紅髮,巨口撩牙,左手拿一銀錠,右手執一硃筆,跳舞著奔落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