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闹嚷嚷的达标(11)
两个女将得胜班师,临走出黄楼还大骂崔科长,一场风波才平息下去,可是没有一个星期,车间的张主任被解聘。但为了怕战火再持续下去,张虽被解聘,但本次调整工资还是保留了他原来加的级。。
升级的风波刚刚在金工车间平息下去,却在工具和总装车间从新点燃,工具车间一位姓黎的女工平时因为爱跳舞,住在单身宿舍经常深夜不归,白天睡懒觉,迟到旷工多了,这黎小姐该被取消升级资格,不过车间主任知道这女孩不是好吃的果子,没敢全部取消她的升级资格,只留下了一个半级指标。
殊不知黎女士将这件事与她相好的男舞伴通了气,没过几天,车间主任在上加班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围在小巷里痛打了一顿,幸好没有被捅刀子,只是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在家里睡了整整十天。
厂部报了派出所,可是那凶手却一个没抓到,从此以后,这位车间主任,只好自认晦气,再不敢行夜路,对以后的奖金再也不敢克扣工人了。
总装车间一位女工,因病假超过了工厂规定的时间,这次被取消了升级的资格,结果她想绝了,喝农药自杀,幸好被及时发现,当即送医院抢救,等她从昏迷中醒过来,对丈夫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为她报仇。主任听说,慌忙赶到医院陪小心。
中国人的胆子像一根橡皮筋,有时气壮如牛,有时胆小如鼠,十分脆弱。为升半级工资,可以拚命,而真正要拚命时,偏偏退缩了。马书记一个调资办法弄得全厂鸡飞狗跳!
根据“上级”有关文件,所谓按“贡献”和“业绩”拉大差距的原则,本就可以随意解释,谁掌权,谁都会站在确保自已利益的立场上。
对比起来,在“收获”中抢得最高明,抢得最快,也抢得最隐蔽的,莫过于我的老同学,对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趁工厂发横财机会,捞到一套100平方的高档住宅。
工程师住宅楼的兴建,是李伦根据国务院文件提出来的,当设计人按照这位厂长的意图绘制了设计图以后,财务处曾根据这个设计方案预测十二套工程师楼层,耗资之大,相当于整个住宅投资的三分之一,职工代表大会上,大多数人公开反对工程师楼,主张增加户数,减少投入。
然而,李友心中十分明白,错过这一次机会,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得到了。所以,他再次利用权力,武断做主,批准了工程师住宅楼的设计方案,并从原先用于技术改造的资金中硬拨出钱来,并令颇有“倒”爷经验的生活厂长肖付,全权负责三幢职工大楼的建筑工程。
继油漆车间动工后仅一个月,云泉路上的三幢住宅大楼便开始了平填地基。
胖左派再次发表“快讯”,说肖足在确定住宅承包商时,从承包商手中得到了三套红豆木家具的回扣,他除了给自己留下一套,也给李友留下一套,不过,当时在与论作用下他没敢接受,等到房子分到手,人们才发现,那套家具已放在他的客厅里了。
用工程师的称号,修的工程师大楼,主意是李友出的。大楼一修好,骂声便跟随着他走墨城而雀起。
就在八四年下半年至八五年上半年,农汽厂走运发财的好日子,也成了“后门”最拥挤的时间,由李友带头,工厂各级“领导”都争着把自己的亲戚或“关系户”子女,巧寻借口拚命往工厂里“塞”。这些人没有任何调动手续,就只要厂长们点头,都可以从劳动人事科进入这家“肥得流油”的工厂。
仅我在的金工车间,在这段时间内招入的“工人”就有几十人。这些“工人”进工厂后,又被陆陆续续调往各办公室、后勤部门以及库房。“后门”现象既已成为工厂常见现象,习以为常,连胖左派的“快讯”中似乎都忘记了这件事。因此,这家千人编员的工厂不到半年便增员为一千三百人!
改革开放年代初期的企业,由政府机关任命管理者,在阶级斗争年代,穷得没房住,现在他们发现真正需要的原来是房子,票子和儿子!于是他们便附在刚刚有一点血液流动的工厂血脉上,拚命贪婪的吸血。
在所能伸及的范围里,用手中的“权”唯恐不及,伸出去的手唯恐不达。在这个中共惩戒贪官的办法仅限于“党内警告”的年代,正是中共大小官吏抓紧进行原始积累的大好时机。
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绿灯下,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利用掌权的机会,从上到下的贪污。中共各地官吏无不如此,国有企业更是如此。邓小平为权力致富大开绿灯。
到了1986年以后,中共上层才迫于日趋尖锐的社会矛盾,不得不对喽啰们杀鸡给猴子看。用中共上海市委办公厅主任余铁民案子的处理,在报纸上大张旗鼓的给以公布,以收受贿赂三万元,判处余铁民无期徒刑。其实三万元是当时高层官员的一笔数目极小的“外快”,三百万、三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十八年后,即2004年,中共自己公布的数字,2004年1~11月全国抓出的贪污贿赂渎职侵权案子共36509件,涉案四万多人,增长之快数量惊人,仅仅披露的原温州市付市长杨秀珠,1996年竟在办公室里用批示文件的形式一次就吞了1100万公款。
仅据1993年全国纪律监察机关向全国公布的数据,九十年代,共有三万名地厅级以上官员,因贪污贿赂受到查处。从1990年,全国检察机关受理各种涉及高层的案件110万件,立案50多万件。
以我所在这么一个千人工厂,掌权的管理者没有不捞的,上面所记仅一年所见所闻,这种制度下吃亏的当然是工人。
不过在这“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底层企业中,虱子们所吸的血常常面临枯竭的危险。充满贪污而脆弱的市场经济中的国有企业,总是逆着那些做着横财梦的虱子们的意愿,使他们的梦想在现实中变成了一串串的泡影。
正当这家工厂厂长们为升工资和营建职工大楼闹得乌烟瘴气时,85年8月,经营办公室便向厂长们传递当月亏损的报表。报表显示,因滞销而造成材料和部件在库房的积压已突破了两千万,而且当月已呈现了十六万的亏损。
李友在得到这个报表后,马上赶到经营办公室,向全厂职工宣布已经找到了扭转亏损的办法。相信眼前出现的这点小困难,一定会在不久之后得到克服。可惜,那些由一辆辆卡车编织起来的兰色地毯,每天都在将工厂亏损和积压的噩耗,无声地告诉给全厂职工。
正是:“……枉费了意悬半安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多。忽嗽嗽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