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之六

【曾国藩·乱世自警】纳妾风波

文/宋宝蓝
曾国藩画像。(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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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瘟疫,兵祸,天灾相继而至。晚清风雨飘摇,灾异不断。身逢乱世,应当随波逐流,浑噩且过?还是砥砺猛进,慧眼警醒?曾国藩感叹身在乱世,实为不幸。面对欺辱、毁谤、功名与诱惑,他战战兢兢遵循传统,勤谨修身。经历千百险阻,不屈不挫,终于乱世中脱颖而出。他立德立言立功,是大清第一位以文臣封武侯,虽位极人臣,功高震主,仍能善始善终。我们撷取曾国藩家书、日记及史稿,从财富观、修身思想、治家智慧、养生之道等不同层面,呈现曾国藩秉承的传统价值,为读者再现遗忘的精华传统。

同治八年(1869年),曾国藩五十九岁。宦海涛浪载着暮日扁舟,此起彼伏。曾国藩宛如扁舟上的钓客,独自迎着风浪,沉默地看着茫茫大海。宦海沉浮三十多年,他老了,也累了。为大清力挽狂澜,他倾尽了心力。为国立功、立言、立德,每一项都耗尽了他智慧的极限。他的家人无怨无悔地支持他,在每一个领域协助他树起了丰碑。然而就在这一年,他的一封家书,引起了轩然大波。其子曾纪泽“违逆”父命,发起了全家总动员,千里迢迢去找曾国藩。

同治七年(1868年)十一月,曾国藩奉旨北上入觐,面谒同治小皇帝和两宫太后,即慈禧和慈安。因他进京面圣,所以此行没有携带家属亲眷。曾国藩启程之际,为他饯行的人非常多,途中观者如堵。几乎家家燃香烛、放爆竹恭送他入京。一路上,有八旗佐领、盐商、绅士,甚至船户等搭建的戏台、酒席为他送行,场面很气派。但隆重的仪式倒使曾国藩想到人情之厚、船队之盛,犹如盛开的繁花太过于烂漫,那么凋谢的日子恐怕就要来了。他想到这儿身上一阵寒颤,心里感到害怕和恐惧。

为了大清社稷,曾国藩倾尽心血和智囊,平定了太平天国,镇慑捻匪之乱,被朝廷封为一等侯爵;又因他学养高深,修身有道,受到时人敬仰。曾氏一族享誉风光无限,羡煞旁人,但也引起不少人嫉恨。曾国藩在进京途中,看见敖阳旅店的墙壁上题写的一组诗,其中有一首就是讽刺他本人的。对此曾国藩说道:“惯闻誉言,得此即药石矣。”他认为在官场听惯了太多的赞誉之辞,看到这首讽刺诗,正好是“中和”美誉的一剂良药。

曾国藩来到京师,数次进宫面见慈禧太后,并参加了廷臣宴。他在第四次见到慈禧后,就出京赴任直隶总督,练兵镇匪,整顿吏治。

时间飞逝,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曾国藩每天泡在一堆公事中,当听到地方发生蝗灾,以及永定河决堤时,他的心里尤其焦虑郁闷。身为封疆大吏,期待和仰仗的无非是五谷丰登,百姓安乐。当时他接管的每件事都很棘手,那日子过得像在桎梏中。于是同治八年(1869年)三月,他突发奇想,写了一封信,结果引起了一场风波。

先前曾国藩的夫人欧阳氏旧病复发,经治疗后已经痊愈。长子曾纪泽写信禀报其父,说母亲旧病痊愈。曾国藩回复了一封信函,对纪泽先讲了一些公事,继而请儿子给他买一小妾,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时年曾国藩已经五十九岁了,精力日衰,官场进退也不自由。他患有疮癣病,皮肤常年奇痒,久治不愈。每天瘙痒抓挠,几乎体无完肤。曾国藩每天困在一堆公务、古籍中,这样的日子让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以致萌生了想要娶妾,享受晚年幸福生活的念头。

他让儿子准备三百两银子,交给水师提督黄翼升,请他在金陵、扬州或苏州买一妾,性情要温和顺柔,且心智不要太蠢就行。在这封家书中,曾国藩还说:“六十岁老人买妾,我死后即刻把小妾遣嫁。我看苏东坡朝云的诗序,说家里有几个小妾,四五年之间相继辞去她们,即便没死而遣送小妾,也是古来老人之常事。”

回顾当年,曾国藩刚入仕途,在京师与幕僚结交。京师有位理学大师名为倭仁,是文渊阁大学士,蒙古正红旗的博学之士。曾国藩经常把日记拿给倭仁批示。日记所记之事琐碎且隐晦,包括他所说的戒恶习“房闼不敬”,指在卧室内,言行举止不够端庄,对妻子不够尊敬。这类隐晦之事,曾国藩都能直戳心底,公开地讲出来。因他不想做个假道学,想在日常生活中,切实地修身,注意克制好名、淫心、毁誉之心等等。曾国藩年青时在克制淫心色欲上,下了很多功夫,他曾说:“闻色而心艳羡,真禽兽矣。”谁想到,当他渐入老迈时,反而写信让儿子给他物色一个小妾,而且托辞也很冠冕堂皇,照顾他晚年的生活起居。

曾纪泽又是怎么做的呢?他自幼耳闻目染,接受父亲的良好教诲。咸丰六年(1856年),曾纪泽十八岁,曾国藩忧心儿子太过散佚,于是在信中教导他说:“古人云:‘劳则善心生,佚则淫心生。’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希望儿子少些安逸,勤恳持家。即便是纪泽新娶的媳妇,曾国藩也要求她下厨煮饭,纺纱织布,不能因为出身富贵,就不事家务。凡是父亲教诲的,叮嘱的,曾纪泽悉数遵从。

然而,这一年当他收到父亲的信函后,这位未来的外交官,大清的驻外公使,做了一回“不孝”子。或许在他的眼中,父亲的要求实在不像父亲平日的所言所为,曾国藩日记中曾写道:“大抵人常怀愧对之意,便是载福之器、入德之门。”意思是一个人能常还有愧对之心,感恩之意,便是承载福分的器皿,进入福德的大门。曾纪泽忤逆父命,以行动驳回了父亲的要求。他立即收拾行装,带领母亲、妹妹纪芬、妻子和两个小女儿,以及弟弟曾纪鸿的妻子及两个儿子,共计九人,前往直隶。

同治八年四月十七日,曾纪泽带着母亲等人来到了总督府。曾国藩的夫人、儿子等人都很有教养,并没有和他大吵大闹。他们不辞辛苦,来到直隶陪伴他。欧阳夫人先前身体已痊愈,不料现在双目失明了,头上还肿了一个大包,医生说是风火症。或许,因曾国藩想纳妾,原配夫人急火攻心,致使双目失明。除了欧阳夫人,孙子孙女由于旅途劳累病倒了,没过几天纪泽也病了,上火牙疼,疼痛难忍。曾国藩以寥寥数语“满室呻吟,殊觉愁闷”,形容内心的苦闷。

曾国藩早在几年前,也就是咸丰十一年(1861年)曾纳过一妾。他的麾下有一下属韩正国,负责带领曾氏的亲兵卫队。韩正国为曾国藩订纳了陈氏女,送到公馆。陈氏入室行礼,曾国藩接纳了她。然而陈氏过门不到二年,就因咳血病逝。此后七年,当曾国藩再次萌生了纳妾的念头,却遭全家人以行动无声地抵制。

于是曾国藩想纳妾一事,就此终止了。一场风波也成了他人生中的一个小花絮。曾国藩不是圣人,是身陷滚滚红尘的凡夫俗子,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规律;身为浪迹官场宦海,孜孜不倦律己修身的官员,必然要面对七情六欲的挑衅与考验。

此事之后,他反思过往,写道:“天下万事皆有前定,丝毫不能以人力强求。纷纷思虑,亦何补耶?”他认为天下万事都是有定数的,一丝一毫都无法用人力强求到。即使思绪纷扰,又于事何补呢?他写说,以后每天应当在“乐天知命”四字上下功夫,“治心则纯任天命”,遵循天命修养内心。

为了自我规谏,曾国藩还作了一首韵语,其中几句云:
“心术之罪,上与天通。
补救无术,日暮道穷。
省躬痛改,顺命勇从。”(节录自《曾国藩日记》同治八年)

参考资料:
曾国藩家书
《曾国藩日记》道光二十二年,同治七年,同治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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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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