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駱駝行-從台灣到大陸(26)

26 巧遇
墨爾本 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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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13日訊】26 巧遇

我在川南區黨委辦公室做一名普通職員﹐負責公文處理。一周後﹐為了了解情況而奉命跟隨征糧隊下鄉征糧。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工作﹐因為這裡有國民黨的殘余武裝在農村打游擊﹐捉到解放軍一律砍頭。那時我是個剛滿18歲的小伙子﹐對于危險的工作特感興趣。說句老實話﹐我確是有點楞頭楞腦。在那種險惡環境下﹐我什麼也不在乎。我們征糧組一共六個人。三男三女。我是年齡最小的一個。我們一到農村就分散活動﹐到各農民家了解田產情況。有一天逢上“趕場”(即集鎮的交易日)﹐我一個人到集市溜噠﹐見一群紳士派頭的老頭子圍在一起像在開會。我偎上去一看﹐他們在翻閱一個小本子﹐我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上前一把搶過小本子﹐一看﹐上面是田畝名單﹐這正是我們需要的。於是我說﹕“這個我要拿回去看看。”說著就把小冊子裝在衣袋裡帶回來交給組長。組長如獲至寶﹐十分高興﹐不過他又警告我以後別一個人瞎闖﹐要是那一伙人把我圍起來採取行動﹐我是毫無辦法的。“可是他們不知道我是單刀赴會﹐”我分辯說﹐“他們肯定以為我後邊有好多人作後盾﹐否則是不會那樣順從地‘繳械’的。”

就在那天夜裡﹐敵人來了。他們包圍了我們的駐地—一家地主大院。又是砸門﹐又是打槍﹐而我們六個人只有一支長槍和一支手槍﹐根本無法抵抗。我們只好採取固守的辦法。組長使用長槍﹐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佯作“很多人”﹐副組長則緊握手槍﹐以應萬一。由于這家的大門厚實﹐敵人又摸不清我們的虛實﹐這樣僵持到黎明﹐區政府聞槍聲派人趕來援救﹐敵人才遁去了。

第二天上午﹐機關來人通知我回去領命。我回到機關後﹐說首長找 我談話。我心裡有些嘀咕﹕是不是要批評我在工作中犯了自由主義呢﹖可是我是有成績的—我拿到了征糧所需要的田畝冊呀……

我們首長姓郭。那時大家都是從部隊下來的﹐都還穿著軍裝﹐胸前仍別著“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符號。只是稱呼改變了﹐首長不再是師長﹑團長﹐而是“書記”﹑“主任”等。

我一回到機關﹐先直接到郭主任辦公室報到。這時郭主任抬頭見我來了﹐他忙站起並笑盈盈地向我走來。我畢恭畢敬地向他敬了個軍禮。他並不還禮﹐而是伸手和我握手。這表情﹐這動作都使我感到特別親切﹐我覺得這位大首長簡直比我以前的連長還平易近人。

郭主任把我讓到辦公室內﹐又給我端了一把椅子﹐讓我坐在他的對面﹐親切地問﹕“這幾天在農村干的怎麼樣﹖”

我笑笑﹐覺得這問題太大﹐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籠統地說﹕“挺好的﹐工作挺順利。”

我等他進一步提出具體的問題。可是他沒有提問﹐卻意外地說﹕“你的入團介紹人是孫光明﹗這是我從你的檔案材料上發現的。孫光明可是個好同志啊﹐我當軍分區司令員時﹐他是我手下的一個副連長﹐淮海戰役中又立了功﹐升為連長﹐過江後﹐在南京成立了軍政大學﹐我就把他送去當指導員了。你在軍大的表現不錯。”

聽他講這些﹐我很高興﹐可是他講這些干什麼呢﹖我實在摸不透他的目的。可是緊接著就言歸正傳了﹕

“你是從台灣來的﹐真是巧遇。我發現你是我的好朋友的兒子﹕我和你父親是小學時代的同窗好友﹐他這個人很聰明﹐辦事能力強﹐可就是讀書不怎麼用功。我們長大後﹐各奔前程﹐他參加了國民黨軍隊﹐我加入了共產黨的紅軍﹐哈﹐分道揚鑣了﹗”他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這時候我的感覺仿彿是在做夢。不知如何答話。只聽他接著說﹕“我總想幫他一把﹐你想﹐跟國民黨做事能有什麼前途﹗還不如早點轉到人民一邊來。勝利後﹐他在南京時﹐我就派人去找他﹐動員他過來﹐可他不動心﹐他畢竟是我少年時代的好朋友﹐我不能眼看他走下坡路﹐所以我決定再作一次最後的努力﹐讓你回台灣﹐把大陸解放後的情況向他介紹一下﹐也把我的情況說一說。當然這是保密的。你覺得可以做這件事嗎﹖”

一聽說要我回台灣﹐我的腦子裡就嗡地一下﹐仿彿爆炸了似的。這樣的意外事件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我的思想頓時亂作一團。

“那……那……我怎麼去啊﹐我這樣子……”我看了看自己的軍裝﹐意思是說﹐我總不能作為解放軍去台灣吧﹖

郭主任笑笑﹕“只要你決定去﹐組織上會設法送你的。你個人有什麼困難嗎﹖”

“我個人當然沒有什麼困難。從台灣回來後也沒有回過徐州老家﹐沒有什麼牽掛。”

“那好﹐就這樣決定吧。”

“可是﹐我離開台灣時﹐曾經寫信對父親說﹐我要參加革命﹐不做出一番事業不回去見他。可現在我一事無成﹐怎麼見他呢﹖再說週圍的人也要笑我—‘沒出息的﹐白跑了一圈﹐沒混上飯吃﹐又逃回來了’﹗”

郭主任笑著站起來﹐貼近我﹐友愛地拍拍我的肩膀﹕

“很好嘛﹐就這樣﹐你就假裝沒有混上飯吃﹐凄淒惶惶地逃回來了。儘量裝作一副沒有出息的樣子﹐讓人家瞧不起你。要是反過來﹐你處處表現很能幹﹐那就要被懷疑了。那就將一事無成﹐而且很危險﹗

“那……那……我這青年團也白入了﹐學習模範也白當了﹗”我有些泄氣。

“呃﹐這就不對了﹐”他嚴肅起來﹕“正因為你已經入了團﹐當了兩次模範﹐我才敢派你回去﹐若是你連這點問題都想不通﹐這點為黨工作的勇氣也沒有﹐那才是白做青年團員﹐白做模範了呢。”

我心裡一驚﹐這才意識到又是一個“大關”擺在了我的面前﹐我是不應該猶豫的﹐可我……

“你不是下決心為革命工作嗎﹖什麼是工作﹖工作就是鬥爭。而鬥爭就意味著克服困難﹐在困難面前有兩種態度﹐一個是知難而退﹐敗下陣來﹐一個是迎著困難而上﹐奪取勝利。作為一個青年團員﹐你應該明白採取什麼態度。”稍停﹐改換語氣﹕“當然﹐我今天只是向你提出這個願望﹐這還是我個人的想法﹐不是組織上的最後決定。你如果實在不願去﹐也不勉強。不然的話﹐硬派你去﹐也不會完成任務﹐甚至會給革命帶來損失。”

這最後一句話簡直是抽了我一鞭子。“給革命帶來損失”﹐意思很明顯﹐那是說我會背叛革命﹐成為可恥的叛徒。我怎麼會那樣糟糕。為了維護我的自尊心﹐我毅然決定仰起臉﹐斬釘截鐵地說﹕“我去﹗堅決服從組織分派﹐完成任務﹗”

“這就對了。”他釋然地重新坐下﹕“希望你不要只是為了維護自尊心而說賭氣的話。還要進一步考慮。給你三天時間﹐認真地反復地思考﹐要深思熟慮。同時組織上也要作進一步考慮﹐還得作些準備工作。我們得向西南局請示﹐然後西南局得跟華東局聯係。先得把路子打通﹐才能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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