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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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3日訊】細小的雨滴從天空中斷斷續續的飄灑下來,三月的空氣裏充滿了濡濕和涼意。

劉遇跺著腳,小心翼翼的勾著頭往門裏看去,一輛紫紅色的三輪車赫然出現在眼前,他的心中一喜,迫不及待的就跨過了門檻,但,還沒等他站穩,一個帶著幾分嚴厲的聲音就叫住了他:「做什麽呢,做什麽呢?」

他回過頭,討好的露出笑臉:「大爺,我、我的車……」

「車?什麽車?」

「就是那輛三輪車,您看……」

「哦,那車是你的啊。」

「是、是我的。您看我能把他推回去嗎?」

「推回去?」看門的老人冷笑了一聲:「你想就這麽推回去?」

「不行嗎?」

「別問我。」看門的老人揮了揮手:「我就是一看大門的。」

「那……我要找誰啊。」

「誰把這車拉回來的你找誰去。」

這個答案讓劉遇愣住了,他不知道那個把他的車拉回來的人是誰。他只知道他是個民警,只知道他是這派出所的。

「你是第一次來這裏吧。」老人用的並不是疑問的語氣。

他連忙點了點頭:「第一次,您看,剛下崗,我、我也不懂規矩,沒想到那裏不能擺攤,您老就幫幫忙,幫我這次,下次我就知道了。」他說著,就從懷裏摸出根煙,顫抖著向老人遞去。

「我說了,我就一看大門的,沒這個權利。」老人擺擺手,拒絕了香煙:「不過,你去找周所長吧,只要他說行,你馬上可以把這車推走。」

「周所長?」

「那,就在二樓,左邊第一個辦公室,你運氣好,今天來了個法輪功,否則你根本見不到他。」

「是嗎?那,真是多謝您了。」劉遇對老人哈了哈腰,向二樓走去。

剛一到二樓,激烈的叫駡聲就傳了過來,劉遇疑惑的順著聲音聽去,發現正是從周所長的辦公室傳來的。他發了一會兒愣,終於咬了下牙,敲響了門。

「誰?」

「周、周所長在嗎?」

門開了,一個矮胖的男人出現在眼前,圓圓的臉上眯著一條細眼,審視的看著眼前的劉遇:「幹什麽?」

「周所長。」他連忙遞上煙,那人嫌棄的看了一眼:「我不是周所長,周所長在裏面。」

「那您是……」他不好意思的笑著,勾眼向裏面看去。只見屋裏還有兩個人,一個穿著警服,另一個則是位婦女,年齡大約在四十歲左右。想到剛才看門人的話,他不由得向那個婦女多看了兩眼,感覺並沒有什麽不正常,只是臉腫著,上面還有五個鮮紅的手印。

「你看什麽呢?」矮胖男人移了移身子,正好擋住他的視線。

他立刻收回視線,笑道:「我、我找周所長。」

「找周所長做什麽?」

「我的車……」

「車?」

「是,下面的那輛三輪車。同志,您看,我這是第一次出來擺攤,實在是沒經驗,您就行行好,讓我把這車領回去吧,全家都靠著它吃飯呢。還有這雨也不停,那一車梨再放放就壞了。」

「第一次?沒經驗?」男人不消的看著他。

「是是,真是第一次。」他連連鞠躬:「麻煩您給周所長說說,我下次改,我下次一定改。」

「這樣啊。」男人沉吟了下:「這事也不用對周所長說了,你現在就可以領回去。」

「真的?那可真謝謝您了。」劉遇大喜過望,又連連鞠了幾個躬,慌忙的就要轉身下樓,男人卻叫住了他。

「你就這麽走了?」

「嗯?」他不解的回過身:「同志?」

「你知不知道這車擺的地方不對?」

「真不知道,我看旁邊有人擺,所以也就……但您放心,我現在知道了,再也不會擺到哪兒去了。」他說著,期望的看著男人。

男人冷笑了一聲:「第一次做生意吧。」

「啊?是,是第一次。這不,剛下崗。以後還要您多多照顧。」

「照顧是可以呀,不過不知道你想不想讓我們照顧。」

「瞧您說的。那那能不想呢?」

「既然想,那就意思一下吧。回去我對周所長說說,也給你個特別待遇,往後你也能在哪兒擺車了。哪兒是個路口,過往的人多,你在哪兒擺,生意一定好。」

「是、是嗎?」劉遇尷尬著,手在身上摸索著,但半天也沒掏出什麽,「同志,您看我今天、今天實在沒賣什麽東西,要不我改天給您送來?」

「行啊。」男人也無所謂的擺了下手:「不過你那車也下次再領吧。」

「同志?」劉遇正要再說些什麽,突然聽到屋裏一聲大喝:「林愛菊,你少給我講這些大道理!現在是共產黨的天下,我管你什麽做好人修煉的,不讓煉就是不讓煉,今天你要不老老實實的把那些傳單的來源說清了,咱就沒完!」

「周所長。」一直細聲細氣的女人的聲音也高了一些,不過並沒有火氣:「您別急,我知道您這也是工作,但您難道爲了工作就可以出賣良心嗎?您轄區裏的法輪功人員哪個是壞人?哪個……」

「我告訴你別給我講大道理了,就爲了你們,我被罰了三個月的獎金!你不是天天說你們是好人嗎?既然要做好人就不要害我被罰呀,既然要做好人,你不要幫我嗎?」

「我當然可以幫您,但我也不能害別人啊。我把傳單的來源告訴了您,那別人不就要受苦了?」

「看什麽呢,沒聽到我對你說的嗎?」劉遇正想聽聽那婦女下面又說了些什麽,身子就猛的被推了一把。矮胖男人順手關上了門。

劉遇回過神,連連對著他哈腰:「同志,您就幫我這次吧。您看,我要是有一點辦法也不會出來蹬三輪賣水果,您也知道化肥廠倒了,而我們兩口子又都在裏面。現在老人病了,孩子的學費又這麽高,這車梨要不趕快賣出去,我就賠了。您行行好,饒了我這次,梨賣了我就來找您,決不騙您。」

「化肥廠的職工啊。」男人從自己的兜裏摸出了根中華,劉遇連忙湊上去點煙。

「是、是化肥廠。」

「那可是個好單位啊,聽說你們每年都長工資。」

「那是以前。」劉遇說著,露出絲苦笑。是啊,化肥廠,這個城市裏最好的單位,實力最雄厚,牌子最老。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廠會倒,這可是國家扶持的單位啊。畢竟中國是農業國,種地就離不開化肥,化肥廠怎麽會倒呢?

但化肥廠還是倒了,這棵從外面看來枝葉茂盛的大樹原來早被人從裏面蛀空了。年年都贏利的單位,戶口上顯示的竟然是赤字。

「既然以前那麽好,你也不差這一車梨吧。」

「呃?」劉遇一愣,但還沒等他再說些什麽,男人就再次開口了:「你要是這次真不方便呢,就把梨留下吧。」

「同志……」劉遇吞了口口水,不知要怎麽說。是,那車梨真不值幾個錢,換成是以前不要就不要了。但是現在不行,現在他一分錢也不能浪費,家裏的存款是不能動的,否則將來孩子上學都是問題。雖然現在即使大學畢業也不見得能找到工作,但不上大學更被人看不起。
他這輩子已經完了,不能再讓孩子受苦。

「怎麽,連這點都捨不得。」

「不、不是捨不得……」他笑的幾乎要哭出來:「而是,而是現在家裏真難,同志,不瞞您說,我今天要不把這梨賣出去,明天吃飯都是困難。」

「這話你就說得誇張了。再怎麽說你以前也是化肥廠的,窮不到這個份上。」

「但我還有孩子啊,同志,我還有孩子要上學,我不能不爲他想啊,您這次就發發慈悲吧。」

「孩子?」男人搖了搖頭:「你先考慮好自己吧,孩子將來怎樣還難說呢。看到剛才屋裏那女的了嗎?她女兒就是清華大學的,但現在怎麽樣?在監獄裏關著呢。她要不上這個學還不煉法輪功,現在也還好好的。她媽也不會受她的影響了。所以啊,別想著把孩子往大學裏送,那是是非地,八九年學潮,不也是那些學生鬧出來的嗎?上了學,想的就多了,非要耍能的和共產黨鬥,那鬥的過嗎?按我說,你也別想著讓他上什麽大學,將來就讓他跟著你賣梨,我一準照顧他。」說到最後,男人哈哈的笑了兩聲。

「去吧,去吧,把梨卸到院子裏,把車推走吧。」

「同志……」劉遇此時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怎麽,還有什麽問題?」男人的臉色一變,刹時帶著一種肅殺的感覺:「我對你已經夠照顧了。沒扣你的車,也沒要你的錢,就要你幾個梨你都不願意。你難,你下崗,我就不難嗎?沒聽剛才周所長怎麽說的,我們都連著三個月沒發獎金了!你有孩子,我就沒有孩子嗎?你要怨,就去怨法輪功,要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沒獎金,我們要是一直發獎金呢,沒准我就真放你走了。現在,別說這麽多了,卸梨去吧。」男人說著向前走了兩步,爬在欄杆上叫著看門老人:「李大爺,看著他把梨卸了再讓他把車推走!」

「同志……」劉遇大急。

「怎麽,你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男人冷冷的瞪了他一下,劉遇縮了縮脖,沒再出聲。

「趕快卸梨去,否則等一會兒連車都給你扣在這兒!」男人說著,冷哼了一聲,轉身走入房間,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劉遇看著緊閉的房門,兩手在袖子裏顫抖著,終於轉身向樓下走去。

此時,雨仿佛比先前大了些,看門老人打了把傘站在三輪車旁。劉遇看著車裏滿滿的梨,經過雨水的滋潤,此時更顯得飽滿多汁。多好的鴨梨啊,一個還沒賣出去呢。今天在水果行爲了將這批梨搶到手差點和別人打起來,現在……

「趕快卸吧。」看門老人開口催促。

「大爺……」劉遇擡起臉,雨水從他的髮梢上落到了臉上,一直滑到下頜。

「快卸吧,卸完也好回家,以後別再出來做生意了,還是找個工作,哪怕錢少點。」

「但我找不到工作啊。」他低喊道,感到臉上的雨水突然變成了熱的。

「唉……」老人歎了口氣:「卸吧,你運氣好,是馬指導員和你談的話,否則連車都推不回去呢。」

「我做錯了什麽,大爺,我作錯了什麽?我不知道那裏不准擺攤呀,旁邊有那麽多賣水果的,爲什麽我就不能賣?要我意思?這不是共產黨的天下嗎?共產黨的天下不是窮人做主嗎?不是人民當家嗎?爲什麽我要給他意思?要是不准擺,那大家都不擺啊,這不是明擺著要我行賄嗎?大爺,我……」他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特別是當著這個老人的面,但他忍不住,想到這車梨就這樣不是自己的了,他就忍不住要把心裏的牢騷全部說出來。

他作錯了什麽?他沒有努力工作嗎?他沒有老實做人嗎?那爲什麽要受這份罪?爲什麽連個梨都不讓他好好賣?他只是想有個飯吃,只是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他不求什麽富貴,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了。但,現在竟連這麽個卑微的要求都不能實現。

「別說了別說了,趕快動手吧,否則等會兒周所長從那個法輪功嘴裏問不出什麽就該拿著你出氣了。」

「大爺……」

「趕快走吧,別以爲最多就是車不要了,上次就是這樣,一個人磨蹭著想要討價還價,結果惹惱了周所長,把他當法輪功抓了進去。足足關了十五天哪!我今天也是多言了,你千萬別再給我惹麻煩,趕快把梨卸了趕快走,以後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劉遇呆了呆,終於開始動手卸梨了。他麻木的將梨放在走廊上,只覺得腦子裏嗡嗡直響。他的大腦是空白的,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碰的一聲,二樓傳來一個巨響。看門老人立刻將傘放在一旁,動起手來:「快點,周所長要生氣了,等他審完那個法輪功的你如果還在這兒就要倒楣了。」

梨終於卸完了,劉遇推著車走出派出所的大門,麻木的向看門老人道了謝,心裏只覺得冤枉。
是的,冤枉。他的工作沒了冤枉,他的梨沒了更冤枉。但是,看著雨中紅綠的傘,他想到了那個婦女臉上的指印,也許,有人比他更冤枉。

雨,依然不停的下車,淅瀝淅瀝的打著初發的葉子和房檐的瓦片,劉遇騎著空了的三輪車,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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