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尼亞的黑天鵝事件

文/納西姆.尼可拉斯.塔雷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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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尤金尼亞‧尼可拉維納‧克拉斯諾亞(Yevgenia Nikolayevna Krasnova)是個沒沒無聞沒什麼作品的小說家,學經歷倒是很特殊。她是一名對哲學感興趣的神經科學家(她的頭三任丈夫都是哲學家),哲學深深地滲入她那兼具法俄血統的腦袋,並表現在研究及創作的文體上。

這本書只能賣出十本

她把她的理論打扮成故事,並且混合各種自傳式的鋪陳。她避免當代非文學小說的新聞式造作(「在一個晴朗的四月早晨,約翰‧史密斯出門……」)。外語對話總是直接用原文寫,翻譯附註像電影字幕似的。她拒絕用蹩腳的英文取代蹩腳的義大利文對話。<--ads-->

當時,除了極少數的科學家對她的作品有興趣,而吃力地以令人似懂非懂的句子表達出來之外,出版商並沒有注意到她。有些出版商同意和她談談;他們希望她能有所成長,寫一本「探討意識的科普書」。她得到足夠的關注,收到禮貌性的拒絕信,偶爾還有些侮辱性評論,但沒有更令人不堪的惡意沉默。

出版商對她的稿子感到困惑。她甚至無法回答第一個問題:「這是小說還是非小說?」她也無法回應出版商出書企劃表上的問題:「這本書是寫給誰看的?」出版商告訴她:「你必須知道你的讀者是哪些人」,以及「業餘作家寫給自己看,而職業作家則寫給別人看」。還告訴她,必須符合明確的書類,因為「書商必須知道這本書要擺在哪個書架上,而不喜歡搞不清楚」。一名編輯保護性地補充說道:「我親愛的朋友,這本書只能賣出十本,包括賣給你的家人及那些前夫。」

文學史上偉大而怪異的成就

最後,尤金尼亞把她的重要作品,《遞迴故事》(A Story of Recursion)整篇發表在網路上。在網路上,她找到一小群讀者,包括一家沒沒無聞小出版商的精明老闆,這個老闆戴著粉紅框眼鏡,會說簡單的俄語(讓人以為他很流利)。他答應為她出書,而且依照她的條件保留原作,一字不改。他所支付的版稅遠低於一般標準,以交換她在編輯上的嚴格條件──他沒什麼損失。她接受了,因為別無選擇。
尤金尼亞花了五年才從「絕不退讓的利己主義,頑固且極難相處」類別畢業,成為「堅忍、果敢、刻苦,而勇敢獨立」者。由於她的書漸漸發燒,成為文學史上偉大而怪異的成就,賣出數百萬本,得到所謂的「書評界熱烈回響」。

原來的初創事業現在已經變成一家大公司,擁有(禮貌的)接待人員向前來總部拜訪的賓客致意。她的書已經譯成四十種文字(甚至包括法文)。你到處都可以看到她的照片。大家稱她為所謂「融會貫通學派」(Consilient School)的先驅。出版商現在有個理論:「讀書的貨車司機,不讀寫給貨車司機讀的書」,認為「讀者鄙視迎合讀者口味的作者」。如今大家已經知道,一篇科學論文可以用數學式子和專業術語來掩藏其缺乏分量或缺乏意義的缺點;而融會貫通的散文,則以原汁原味的方式來呈現構想,可以讓公眾評判。

文學教授討論新風格的出現

今天,尤金尼亞不再和哲學家結婚(他們太愛爭辯),而且,她躲避媒體。在課堂上,文學教授討論新風格所必然出現的跡象。小說和非小說的分法被認為太老舊,不足以應付現代社會的挑戰。藝術和科學之間的裂痕顯然有待吾人去修補。事實呈現之後,她的才華顯而易見。

她後來碰到許多編輯怪她當時沒去找他們,認為他們可以立即看出她作品裡的優點。幾年之後,將會有一名文學教授寫一篇「從昆德拉(Kundera)到克拉斯諾亞」的論文,證明她的作品理念源自昆德拉──他是融合散文和後設評論(metacommentary)的先驅(尤金尼亞從未讀過昆德拉,但看過一部改編自他的書的電影──電影中沒有評論部分)。

將會有一個知名學者證明,尤金尼亞的每一頁都可以看到葛雷格里‧貝特森(Gregory Bateson)的影響,貝特森把自傳場景注入到他的學術研究論文中(尤金尼亞從不知道有貝特森這個人)。

尤金尼亞的書就是個黑天鵝事件。
 

摘自《黑天鵝效應》大塊文化/提供◇(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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