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俠五義(84)

第七十二回 認明師學藝招賢館 查惡棍私訪霸王莊(上)
石玉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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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李氏一見了蓮花,睹物傷情,復又大哭起來。倪繼祖與倪忠商議,就要接李氏一同上莊。李氏連忙止悲,說道:「吾兒體生妄想!為娘的再也不染紅塵了。原想著你爹爹的冤仇,今生再世也不能報了。不料倪氏門中有你這根芽。只要吾兒好好攻書,得了一官半職,能夠與你爹爹報仇雪恨,為娘的平生之願足矣。」倪繼祖見李氏不肯上莊,便哭倒跪下,道:「孩兒不知親娘,便罷。如今既已知道,也容孩兒略盡孝心。就是孩兒養身的父母不依時,自有孩兒懇求哀告。何況我那父母也是好善之家,如何不能容留親娘呢?」李氏道:「言雖如此。但我自知罪孽深重,一生懺悔不來。倘若再墮俗緣,惟恐不能消受,反要生出災殃。那時吾兒豈不後悔?」倪繼祖聽李氏之言,心堅如石,毫無回轉,便放聲大哭道:「母親既然如此,孩兒也不回去了,就在此處侍奉母親。」李氏道:「你既然知道,讀書要明理,俗言『順者為孝』,為娘的雖未撫養於你,難道你不念劬勞之恩,竟敢違背麼?再者,你那父母哺乳三年,好容易養的你長大成人,你未能報答於萬一,又肯作此負心之人麼?」一席話說的倪繼祖一言不發,惟有低頭哭泣。

  李氏心下為難,猛然想起一計來,須如此如此,這冤家方能回去。想罷,說道:「孩兒不要啼哭。我有三件事,你要依從,諸事辦妥,為娘的必隨你去如何?」倪繼祖連忙問道:「那三件?請母親說明。」李氏道:「第一件,你從今後須要好好攻書,務須要得了一官半職;第二件,你須將仇家拿獲,與你爹爹雪恨;第三件,這白玉蓮花乃祖上遺留,原是兩個合成一枝,如今你將此枝仍然帶去,須把那一枝找尋回來。三事齊備,為娘必隨兒去;三事之中,倘缺一件,為娘的再也不能隨你去的。」說罷,又囑咐倪忠道:「恩公一生全仗忠義,我也不用饒舌。全賴恩公始終如一,便是我倪氏門中不幸之大幸了。你們速速回去吧!省得你那父母在家盼望。」李氏將話說完,一摔手回後去了。

  這裡倪繼祖如何肯去,還是倪忠連攙帶勸,真是一步幾回頭,好容易攙出院子門來。老尼後面相送。倪繼祖又諄囑了一番,方離了白衣庵,竟奔倪家莊而來。主僕在路途之中,一個是短歎長吁,一個是婉言相勸。倪繼祖道:「方才聽母親吩咐三件事,仔細想來,作官不難,報仇容易,只是那白玉蓮花卻往何處找尋?」倪忠道:「據老奴看來,物之隱現,自有定數,卻倒不難。還是作官難。總要官人以後好好攻書要緊。」倪繼祖道:「我有海洋深的仇,焉有自己不上進呢。老人家體要憂慮。倪忠道:「官人如何這等呼喚?惟恐折了老奴的草料。」倪繼祖道:「你甘屈人下,全是為我而起。你的恩重如山,我如何以僕從相待。」倪忠道:「言雖如此。官人若當著外人,還要照常,不可露了形跡。」倪繼祖道:「逢場作戲,我是曉得的。還有一宗,今日之事,你我回去千萬莫要泄漏。待功成名就之後,大家再為言明,庶乎彼此有益。」倪忠道:「這不用官人囑咐。老奴十五年光景皆未泄漏,難道此時倒隱瞞不住麼?」二人說話之間,來到莊前。倪繼祖見了太公梁氏,俱各照常。

  於是倪繼祖一心想著報仇,奮志攻書。遲了二年,又舉於鄉,益發高興,每日裡討論研求。看看的又過了二年。明春是大比之年,倪繼祖與先生商議,打點行裝,一同上京考試。太公跟前俱已稟明。誰知到了臨期,程先生病倒,竟自「嗚呼哀哉」了。因此倪繼祖帶了倪忠,悄悄到白衣庵,別了親娘,又與老尼留下銀兩,主僕一同進京。這才有會仙樓遇見了歐陽春丁兆蘭一節。

  自接濟了張老兒之後,在路行程非止一日,來到東京,租了寓所,靜等明春赴考。及至考試已畢,倪繼祖中了第九名進士,到了殿試,又欽點了榜眼,用為編修。可巧杭州太守出缺,奉旨又放了他。主僕二人,好生歡喜。又拜別包公。包公又囑咐了好些話。主僕衣錦還鄉,拜了父母,稟明認母之事。太公梁氏本是好善之家,聽了甚喜,一同來到白衣庵,欲接李氏在莊中同住。李氏因孩兒即刻赴任,一來莊中住著不便,二來自己心願不遂,決意不肯。因此仍在白衣庵與老尼同住。倪繼祖無法,只得安置妥當,且去上任。等接任後,倘能二事如願,那時再來迎接,大的母親也就無可推托了。即叫倪忠束裝就道,來到杭州,剛一接任,就收了無數的詞狀。細細看來,全是告霸王莊馬強的。

  你道這馬強是誰?原來就是太歲莊馬剛的宗弟,倚仗朝中總管馬朝賢是他叔父,他便無所不為。他霸田占產,搶掠婦女。家中蓋了個招賢館,接納各處英雄豪傑,因此無賴光棍投奔他家的不少。其中也有一二豪傑,因無處可去,暫且棲身,看他的動靜。現時有名的便是:黑妖狐智化、小諸葛沈仲元、神手大聖鄧車、病六歲張華、賽方朔方貂,其餘的無名小輩不計其數。每日裡舞劍掄槍,比刀對棒,魚龍混雜,鬧個不了。一來二去,聲氣大了,連襄陽王趙爵都與他交結往來。

  獨獨有一個小英雄,心志高傲,氣度不俗,年十四歲,姓艾名虎,就在招賢館內作個館童。他見眾人之中,惟獨智化是個豪傑,而且本領高出人上,便時刻小心,諸事留神,敬奉智化為師,真感得黑妖狐歡喜非常,便把他暗暗的收作徒弟,悄悄傳他武藝。誰知他心機活變,一教便會,一點就醒。不上一年光景,學了一身武藝。他卻時常悄悄的對智化道:「你老人家以後不要勸我們員外,不但白費唇舌,他不肯聽;反倒招的那些人背地裡抱怨,說你老人家忒膽小了。『搶幾個婦女什麼要緊。要是這末害起怕來,將來還能幹大事麼?』你老人家自己想想,這一群人都不成了亡命之徒了麼?」智化道:「你莫多言,我自有道理。」他師徒只顧背地裡閒談,誰知招賢館早又生出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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