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智爺說:「寨主爺愛雙舞劍,山中會劍的甚少,這位趙蘭弟與大哥,你們二位可稱的是棋逢對手。你們二位耍雙舞這一趟,那可就可觀的無比了。借著我們大哥光,我們也開開眼。」展爺說:「使得,這有何難?沒有寶劍。」智爺說:「有的是!來呀,去到後邊五雲軒,提大寨主的令下,把劍取來。」鍾雄一聽,嚇的面貌更色,暗說:「不好,智賢弟假聰明,你不想展昭投降未妥,要將寶劍拿出來,他得到手中,若要不降了,可也不好與他要。這就叫縱虎歸山。再若勸降,他要不降還好;他要一翻臉,他那口劍誰能敵擋?智賢弟,你錯大發了。」暗暗使了個眼色,使聲音咳嗽,他總不回頭。乾著急,並無方法,又不好叫他明說。
不多時,將劍取來,智爺叫把劍給了。展爺也就明白了,暗道:「好個黑狐狸精,給我誆劍哪!」連北俠大眾等全明白了。智爺涎著臉說:「終日大哥愛看雙舞劍,今日看罷,準對意味。」鍾雄有氣,暗說:「誰愛瞧雙舞劍,是你愛瞧罷。」因此總老不看他們。智爺又道:「彼此二位可沒有冤仇,無非點到為活,誰可不許傷著誰。我這裡有禮了。」隨就一躬到地。二人齊說:「不敢。」二人一齊捧劍,垂首下坐。文武本領全講「情禮」二字,展爺論先在山上,丁二爺是新來的,又歲數兒小,又是親戚禮道的,這是何苦哇!丁二爺說:「寨主手下留情。」展爺心中不樂,暗說:「二舅爺,你可不當這麼著,怎麼指實了叫起我寨主來了?你可別怨我,我也鬧你一句。」說:「趙爺手下留情。」二爺瞪了他一眼,委曲著說:「豈敢!」北俠等大眾暗笑:「他們親戚禮道的,倒湊合了個圓全。」說畢,二人動手。
好一雙英雄,要是看了這次舞劍,再也不必看了。二人留出行門過步,半個過河。
二人施展平生的武藝,手眼身法步,心神意念足,躥迸跳躍,閃輾騰挪,輕若貓鼠,捷恰猿猴,滴溜溜身軀亂轉,躥高縱矮,足下一點聲音皆無,類若走馬燈兒相仿。全講的是貓躥、狗閃、兔滾、鷹拿、燕飛、掛畫六巧之能。雖然這般的比試,鼻吸口氣的聲音皆無,就聽見「颼颼颼」、「剖剖剖」。「颼颼颼」,是劍刃劈風的聲音;「剖剖剖」,是衣襟刮風的聲音。忽前就後,忽左就右,這才叫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把大家看的眼都花了,不是一樣好哇,人的品貌、衣服、器械全好,真算是世間罕有。鍾雄雖然不高興,究屬他是個行家,先前不愛瞧,他就是低著頭生氣,未免得也就偷著瞧一兩眼。除非你不瞧,你若一瞧,管保你把別的都忘了。他把兩眼一直,比別人看的更入彀了。待兩個人收住勢子,彼此的對說:「承讓!承讓!」一轉身,當著寨主說:「獻醜!獻醜!」寨主爺說:「實在高明!」眼睜睜的,展南俠搭理搭訕的,把寶劍跨起來了。鍾雄又煩起來了。智爺擺酒與二位道勞,這才衝著寨主說:「哥哥,你看看二位劍法,實在是好,果然的妙,準保寨主哥哥愛看。」寨主說:「你是準知道我,不然怎麼說知性可以同居呢?」隨即使了個眼色,把智爺調出,說:「眾位告便。」智爺隨後也說:「眾位,我且告便。」也由後邊出來。
至於院內一看,鍾雄在那裡等候。智爺問:「寨主哥哥,什麼事將我調出?」鍾雄說:「你錯作了件事情,言多語失,你知道不知道?」智爺說:「我不知。」鍾雄說:「這個姓展的,他降意不準,這寶劍到了他手裡,豈不是縱虎歸山?還不是錯?你錯大發了!」智爺說:「就是為這個事?這寶劍我成心誆出來給他的。」鍾雄說:「賢弟,錯過是喝過血酒,你這一句話不要緊哪,我就錯疑了。」智爺說:「我出正無私,不怕人疑惑。」鍾雄說:「你怎麼成心給他?」「寨主哥哥若問,我把這段細情由,給你說了罷。這個寶劍不能不給他。我假意著說是哥哥愛看,借這麼個因由好教他物歸本主。」
鍾雄說:「你可知道那劍的利害?」智爺說:「我怎麼不知?把寶劍給他,露出寨主爺的大仁大義來了。請人家降山,又不給人家寶劍,人家豈不小看於你?」寨主說:「依你之見?」智爺說:「他在這裡一坐,咱們該說的也不敢說,該講的也不敢講。降不降就在今朝了。」鍾雄問:「怎麼講哪?」智爺說:「小弟少時進去,我就說哥哥叫我出來商量一件事,所有在坐的諸位,有拜過一盟的,可也沒拜過的,有一得一,今天全續同盟。有不願意的,趁早說明。」鍾雄說:「他若不拜?」智爺說:「他若不拜,那就是不降,晚晌用酒灌醉,結果了他性命,寶劍落在哥哥手中;他若結拜,就是降了,有什麼話也好對他說,就不用避諱了。」鍾雄說:「罷了,賢弟比我盛強百倍。」
(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