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奇女传(15)

木兰奇女传,木兰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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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魏徵挥金逢杰士 若虚解梦识天机(下)

  同行数日,将近洛阳,在山塘茅店歇息。问及洛阳,尚有七十里之遥。见对门草屋一间,一老妇年近七十,坐在门首,贫状堪怜。门上有对联一幅,端楷甚工。联云:
  贫穷千古恨,富贵一时难。

  褚遂良看了,谓叔宝曰:“贫而无怨难,斯人殆贫而怨者也。”叔宝曰:“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仲由发哀贫之叹。丧欲速贫,有若知非圣人之语。太平之世,年丰岁稔,盗贼不兴,虽贫可以不怨。若身处极窘,老者啼饥,少者号寒,加以年荒盗起,百谋不遂,先生此时,能无怨乎?吾观‘千古恨’三字,有无限感叹:‘一时难’三字,寓无穷幽思。况知富贵之难求,则必能循理安命。此人必贫而隐者也。”遂良点头受教,乃问店主道:“对门老母有子否?”店家道:“有一子。”遂良道:“作何生理?”店家道:“此贱人也,何劳客官下问。此人姓长孙,名无忌,年有三十余岁,日以钓鱼为业。地方官保他孝廉,他百般不肯应召。有官不做,甘于受苦,岂非贱人乎?”店家说了,将眼睛一眨,嘴一歪,说道:“那不是这贱人来乎。”遂良急抬头看时,见一大汉,身长六尺,圆头阔肩,坦腹而来。手持竹竿,系二尾青鱼。老母见了,笑而迎曰:“今日回来甚早。”大汉道:“恐我母亲受饥,得鱼即当回也。”遂挽老母进草堂去了。遂良命店主引程知节持钱一串去,把二尾青鱼买来下酒。长孙无忌道:“远客思饮,本当以二鱼奉送,无奈把米无存,即留百钱足矣。”知节道:“此出我先生之意,你祇管收下无妨。”无忌道:“吾不知尔先生为谁,若强我留过分之钱,则吾不卖矣。”店家说:“我店中这个客人,怜你贫苦,你就收下了罢。”无忌道:“先礼后财,虽千金我亦受之﹔先财后礼,虽锱铢吾不敢取也。”知节祇得将余钱持见褚遂良,细言如此。遂良与叔宝具衣冠同去拜见,相见礼毕,各通姓名。遂良见无忌宏词博辩,暗暗称奇。所谈者皆济世匡民之略,愈加欢喜。店家来报曰:“酒熟矣。”遂良邀无忌同饮,无忌亦不推辞。酒席间,问遂良等何往?遂良以寔告。无忌曰:“越王府中我有一个心慕之友,虽未会面,却时时注念。奈老母在堂,不敢远去,兄等可代我再三致意。”遂良道:“其人为谁?”无忌曰:“此人姓李,名靖。”遂良道:“吾居长安,知其人也。先盗越王之妓,后献越王以马,其人品如是,兄何慕之切也?”无忌道:“当日李靖盗妓而越王不追,后来赠马而越王不拒,其人品必有可观。自古英雄依附权门者,其意有三便:一者接见高士,收取豪杰﹔二者区画天下形势,诸侯强弱,点点在心﹔三者家贫不能具书,依权门始得旷观史书、历代名言,可以观今鉴古。吾观李靖去而复来,非一则二,非二则三也。”遂良大悟道:“吾等不及先生远矣!”遂下席而拜。于是与叔宝、知节共四人,结为兄弟。

  次日,遂良谓无忌曰:“弟有公事在身,不敢久停。”出白银十两为赠,叔宝解结头金钩为赠,程知节脱锦袍为赠。临行嘱曰:“弟等此去,大约一月即来,再与先生盘桓罢。”无忌相送一程,珍重而别。

  褚遂良同叔宝、知节来到长安,将礼物送往越府。到了寿诞之日,王府大开,天下各镇诸侯,阃内阃外,文武等官,齐来朝贺。褚遂良同叔宝、知节持了兖州节度使唐璧名号,来号房挂号,恰遇李靖在号房收查礼物,管理号房人役众等。遂良向前施礼,具道相慕之意。李靖问明三人住所,便道:“今日客众,不便交谈,改日着人来请,万勿吝步。”遂相揖而别。过了数日,两个青衣僮子挂李靖名帖,请褚遂良等到府中小酌,三人即具短衣而往。遂良于席间道长孙无忌之贤,并相羡慕之意。李靖款留三人在京,不肯放回。一日,共饮花亭之上。李靖道:“我有一事,留褚、程二兄在此,烦秦兄代我向洛阳一往。”叔宝道:“李先生有何事故,欲弟奔走洛阳?”李靖道:“兄可持白银三百两,往洛阳山塘茅店,代长孙无忌谋一佳妇,以奉老母,其完亲数日,即约无忌同来长安一晤,少舒阔慕之意。”叔宝欣然领命而去。李靖与褚进良、程知节旦夕盘桓,不表。

  过了三月有余,叔宝与无忌果然来长安,五人相见,不胜之喜。在长安游赏数日,一夕,五人约为长夜之饮,李靖请无忌曰:“外方人言,继隋运而兴者,是山西李氏,果然信乎?”无忌曰:“人心思变,天命攸归。四海雨旱不时,惟山西无恙,所以盗贼不兴,人民乐业。天命无常,乃眷西顾,亦未可知。”李靖道:“我欲烦弟等去观唐公作事若何?果能钦贤下士,能成大业,建大器,弟等修书报我﹔如不能成其大事,当急回长安,我等再作良图。”无忌心知李靖为唐公招贤之意,却也不肯说明。秦叔宝道:“既二位兄长皆有归唐之意,弟为兄等代执鞭之役。”程知节道:“大丈夫孰不愿投明主,使名标青史,流芳百世?弟亦闻名久矣。”褚遂良但笑而不言,亦深知李靖之心也。

  次日,李靖促他四人起程,赠白银四百两,四人将及太原,世民引房玄龄、魏徵、尉迟恭齐来相见,各诉衷肠,恨相见之晚。当夜酒散,世民先命姊丈柴绍在公馆相迎,备道公子相慕之意。盖李靖早已致书公子,令其相接也。及至太原,无忌私谓三人曰:“人言王气当在山西,今果然也。”次日,四人谒见唐公,唐公亦礼貌不疏,四人各各心感。世民又出李靖私来密书,称赞四人之才,要求四人就职。四人不辞,唐公拜无忌领太原牧,余三人各授以执事。

  一日,公子世民与诸贤谈论书法,褚遂良曰:“自古书法惟晋右军王羲之为最。”乃诵右军笔阵图之词。词云:
    砚者,城池也。墨者,粮饷也。纸者,阵图也。笔者,刀鞘也。心者,将军也。本领,副将也。出入,号令也。此可制胜于文场也。

  尉迟恭曰:“是非右军之语也。夫右军,书法中之圣,有德者必有言。诚如此言,不但不知书法,且获罪于圣教,并污惑后人,吾故知其为妄也。”公子道:“子更有何说以释之?”恭曰:“儒之要在书,儒之术在字。古人立书法,有二义、四体。二义者,正笔、偏笔也。正笔,法天理之至正,故点、横、坚、撇、、、,笔笔欲正。笔正之妙,劲秀坚润,少失其体,则倚斜枯梗。古人云:心正则笔正,笔正则字正是也。偏笔,法地理,山川之形偏,故点、横、坚、撇、、、,笔笔欲偏。所以交护缠绵,不脱相生之意,又要偏中藏有正体,始为得法,古人云:生气寓于心,龙蛇吐于笔是也。”

  公子道:“所谓四体者何为?”恭曰:“四体者,真、草、隶、篆是也。真字端楷,下笔之时要正心诚意,其字乃工。意念稍有不静,便着潦草在内,其字不真矣。所以人人宜学之。草字宜一气书成。未举笔之时,要精神振作,捉笔如千金在手,下笔如泰山坠石,行笔如持锥画砂。委靡懈怠之人宜学之,可以兴志意,解惛迷。隶字下笔从容,起笔缓落。势融融而圆,形苍苍而理。性情急躁者宜学之,可以静心养性,涤欲延年。恭性情浅狭多躁,所以从事于斯焉。篆字其形方巧圈圆,其气刚劲条理。起落斩截,无轻重之分﹔疏密均匀,有应照之态。下笔有收缩卷旋之工,用笔有手心交作之苦。性拙钝者宜学之,可以益智慧,增机巧。然隶字象春,笔画先死而后生。真字象夏,笔画先和而后利。草字,秋杀之气也。篆字,冬藏之候也。习书法者,始用意在指,其字拙而不工。既而知用在笔端,其字又秀而不劲,既而用笔觉心手俱到,知字形有宜作正面者,宜作侧面者。其字虽工而尚未化。渐而至于知书字或百或千,笔笔锋中有生气,气中又不脱中锋者,其道乃成也。吾故谓笔阵之说,非右军之语也。”公子又问道:“何字是正面,何字是侧面?”尉迟恭道:“富贵春华,字之正面者也。勿为比戈,字之侧面者也。左正右侧,形战是也﹔左侧右正,抑理是也。上正下侧,易畏是也。上侧下正,皆召是也。两侧相背,张邪是也。两侧相向,阿好是也。上下两侧,忍笋是也。两正相并,神体是也。”

  房玄龄曰:“兄所言者,古人立字之体,非书之用也。必也体用兼善,其字乃工。”公子曰:“子试言体用兼善之妙。”玄龄曰:“书法之妙,有二难、三到、六忌。所谓二难者,入式难、持笔难也。古人帖式,欲其笔笔相孚,此第一难也。持笔工稳,心手相应,此第二难也。三到者,笔到、气到、心到是也。笔到,则不潦草﹔气到,则不飘渺﹔心到,则不倚斜。六忌者。奴欺主欺、钉头鼠尾、蜂腰鹤膝是也。上大下小,谓之主欺奴,一忌也。上短下长,谓之奴欺主,二忌也。下笔太重,谓之钉头,三忌也。起笔太轻,谓之鼠尾,四忌也。上下相重,气不足者,谓之蜂腰,五忌也。转折不生活者,谓之鹤膝,六忌也。革其六忌,习其三到,致力二难,而书法不工未之有也。必也由工而巧,由妙而脱化,其道乃成。”

  公子曰:“工妙脱化,其道奚若?”玄龄曰:“前言数者,即书法之工也。妙者,方圆中正而和也。夫字之体,本方也,而圆寓焉。是圆以象天,方以象地,而中气又贵乎其中。自上下左右视之,一起一伏,一旁一正,中气联络,若有不规而方,不矩而圆,不绳而直,变而不离乎其正,用笔之妙也。如是脱化者,神化也。浑古今成一体,从心所欲不逾矩,是和之至也。”公子曰:“善哉!二子之言也。”退而书尉迟恭、玄龄之言于箧内。

  却说唐公见世民生得龙眉凤眼,英雄过人,又轻财仗义,交纳宾客,知其必成大器,心甚喜之。又见长子建成不学无术,傲慢自若,心甚恶之。又见魏徵言语谨慎,恂恂忠厚,遂使建成受业于魏徵。魏徵虽用心教训,无奈建成自暴自弃。唐公见建成无成,苦求魏徵传之。魏徵无可如何,无事时,祇得与世民并诸贤坐视。一日,见世民眉目虽然清秀,而眉目带杀,知其兄弟必不相容。

  一日,公子谓魏徵曰:“先生之志,可得闻欤?”魏徵曰:“吾可为治世之良臣,不可为乱世之忠臣也。”公子再三问之,魏徵不答,盖以逆料日后必有争立之祸。常自叹曰:“诸葛武侯自比管仲,比其才也。吾亦欲比管仲,比其时也。”盖阴以建成比公子纠也。

  一日,公子曰:“象日以杀舜为事,而舜不杀象,何爱象之甚也?”无忌曰:“舜非爱象之甚,爱象之身与我一体也。杀象则损我之体,而俱损我之性也。叔段死,庄公哭,出于至诚,是体损而性伤也。”公子曰:“设象杀舜而至于死,舜不怨之乎?”无忌曰:“否。象谋之于父而杀之,死于孝。人之生死衡于天,是象能杀之,而死于命。尽孝、死命,其性无伤,何怨之有?若比干之自杀而死,伯夷之自饿而死,申生之自路其死,卫伋与寿之自速其死,以致贞女殉节,良朋殉义,又谁怨?”公子乃跪拜,与建成、元吉日相亲睦。

  却说隋炀帝耽于酒色,造集贤楼,高入霄汉。楼下环河如带,盛栽五色莲花。内又造莲舟数十只,使宫女驾莲舟于莲中,或吹或唱,听其自好。

  再说李靖思炀帝居于长安,根本深固,极难摇动。况四海荒旱,盗贼蜂起,不若把他诳下扬州,京都空虚,太原之兵朝发夕至,长安唾手可得也。遂将扬州地舆图,献于炀帝。炀帝展开一看,见扬州山水清秀,人物又齐整,心甚爱慕。又见图上有数行字,题云:
    集天下之大观,楼蜂江带﹔博古今名胜,舟蚁人潮。有色有声,浩荡之洛水,何超乎此﹔宜朝宜夕,巉岩之幽谷,岂胜于斯。

  炀帝一一看罢,即厚赏李靖,命内侍挂于集仙楼中,与日与群妃饮酒赏花,见图中人物如生,山水欲活,隐隐有欲幸扬州之意。李靖又密散谣言于外,谣云:
  饥馑为大旱,万民遭涂炭。
  天子幸扬州,天下无水旱。

  炀帝闻此童谣,思道:“天子幸扬州,天下永无水旱之灾也。”遂传旨往扬州一巡。越王杨素谏曰:“童谣甚非吉凶,万岁不可下扬州。”炀帝曰:“皇叔何以解之?”素曰:“末二句说天子若下扬州,则天下无水而大旱也。”炀帝曰:“非是之论也。天下无水旱,明而易晓,皇叔休浔过虑。”将龙袖一拂,退入后宫去了。次日,杨素率多官来谏,炀帝无奈,祇得停驾不发。

  过了一年有余,扬州刺史殷开华具本奏称:扬州天降奇花,名曰琼花。树高三丈六尺,叶分尖圆,花备五色,历夏经冬,四季茂盛。炀帝见了此表,即令杨玄感领御林军三万,护驾东巡,带宇文化及并其子成都,在前开路。此时越王抱病未起,闻知此信,气忿而死。李靖代玄龄料理丧事,极尽其诚。这炀帝自下扬州之后,留连忘返,天下诸侯各据州郡,不朝不贡。李靖也潜回太原去了。

  话分两头。再说朱若虚回家之后,无日用世,每日与二子参访性学,或与尼僧慧参谈论禅趣。又在乌石岭建庵,名曰仙姑道院,慧参主之。一日,妻子黄氏曰:“妾昨夜三更时分,梦月明如镜,丽于中天,照我庭室。俄而,户外车声辚辚然,一王者乘轩而过。这一轮明月,降于庭中,化为一卵,内中空空然,剖而视之,有一条金色小蛇。觉而思之,月乃太阴之象,又为阴贵人,降于庭中,其兆必阴在妇女。一王者临门而过,是紫薇花,光照门户,又有化为空卵,卵字无点,乃是卯字。明年太岁在卯。卵中有金蛇,明年四月,必生阴贵人。《诗》云:‘为虺为蛇’,女子之祥也。”次日天禄曰:“母亲之梦奇矣,而善于解。”天锡言曰:“以吾思之,二弟当受其福。”黄氏曰:“何以言之?”天锡曰:“月为太阴,其象为坎,坎为中男,其兆必应于二弟也。”母子三人喧笑不已,惟若虚低头不语。至晚,私谓二子曰:“汝母在世不远矣。”二子竦然曰:“何也?”若虚曰:“月丽于天,其明如镜,是十五夜对照之象,分明是一望字。王字去,而月亦去,祇存一亡字。明年岁次卯巳月,尔母必亡矣。”天锡、天禄听了,各各流泪,默然无语。到了次年巳月,若虚与黄氏之梦皆验。奇哉,奇哉!余待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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