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52)

第一部第三卷
維克多.雨果(VictorHugo)
font print 人氣: 7
【字號】    
   標籤: tags: , ,

二 雙四重奏1

  上述的那些巴黎青年中,有一個是圖盧茲人,一個是利摩日人,第三個是卡奧爾人,第四個是蒙托邦人,不過他們都是學生,凡是學生,都是巴黎人,在巴黎求學,便算生在巴黎。

  他們都是一些無足稱道的青年,誰都見過這一類的人,四種庸俗人的標本,既不善,也不惡,既無學問,又非無知,既非天才,亦非笨伯,年方二十,美如嫵媚的陽春。這是四個毫不出奇的奧斯卡爾1,因為在那時代,阿瑟2還沒有出世。當時的歌謠說:「為了他,點上龍涎香,奧斯卡爾走上前來,奧斯卡爾,我要去看他!」大家已放下了《歐辛集》3。姿態的俊美崇尚的是斯堪的納維亞式和蘇格蘭式。純粹英國式要到以後才風行,並且阿瑟派的頭號人物威靈頓得逞於滑鐵盧戰役還沒有多少時候。
  1奧斯卡爾(Oscar),瑞典和挪威國王,一七九九年生於巴黎。
  2阿瑟(Arthur),美國第二十一屆總統,生於一八三○年。
  3《歐辛集》(Ossian),一部古詩集的名稱,蘇格蘭文人麥克弗森(Macpherson)的英譯本發表於一七六○年,一說該詩集系麥克弗森仿古的創作,曾傳誦一時。

  那些奧斯卡爾中間有一個叫斐利克斯•多羅米埃,圖盧茲人;一個叫李士多里,卡奧爾人;還有一個叫法梅依,利摩日人;最後一個是勃拉什維爾,蒙托邦人。自然每個人都有他的情婦。勃拉什維爾愛寵兒,她取了那樣一個名字,是因為她到英國去過一趟;李士多里鍾情於用花名作別名的大麗;法梅依奉瑟芬如天人,瑟芬是約瑟芬的簡稱;多羅米埃有芳汀,別號金髮美人,因為她生得一頭日光色的美發。
  寵兒、大麗、瑟芬和芳汀是四個春風滿面、香氣襲人的美女,但仍帶有一點女工的本色,因為她們並沒有完全不理針線,雖然談情說愛,她們臉上總還多少保存一點勞動人民的莊重氣味,在她們的心裡也還有一朵不因破瓜而消失的誠實之花。四個人裡,有一個叫做小妹,因為她的年齡最輕,還有一個叫做大姐的。大姐有二十三歲。不瞞大家說,起頭的三個人,都比金髮美人芳汀有經驗些,放得開些,在人生的塵囂中閱歷多些,芳汀卻還正做她初次的情夢。

  大麗,瑟芬,尤其是寵兒,都不瓷能有那種癡情。她們的情史,雖然剛開始,卻已有過多次的波折,第一章裡的情人叫阿多爾夫,第二章裡的卻變了阿爾封斯,到第三章又是古士達夫了。貧寒和愛俏是兩種逼死人的動力,一個埋怨,一個逢迎。平民中的一般美貌姑娘都兼而有之,每一個都附在一邊耳朵上細語不停。防範不嚴的心靈便俯首聽命了。自己落井的原因在此,別人下石的原因也在此。而人們卻總要拿那一切瑩潔無瑕、高不可攀的貞操來對她們求全責備。唉!假使少婦不勝饑寒之苦呢?

  寵兒到英國去過一趟,因此瑟芬和大麗都羨慕她。她很早就有個家。她的父親是個性情粗暴、愛吹牛的老數學教師,從沒正式結過婚,雖然上了年紀,卻還靠替人補課度日。這位教師在年輕時,有一天,看見女僕的一件衣裳掛在爐遮上,便為了那件偶然的事,動了春心。結果,有了寵兒。她有時碰見父親,她父親總向她行禮。有一天早晨,一個離奇古怪的老婆子走到她家裡來,對她說:「小姐,您不認識我嗎?」「不認識。」「我是你的媽。」那老婆子隨即打開了菜櫥,吃喝以後,又把她一床褥子搬來,住下了。那位嘰哩咕嚕、篤信上帝的母親從不和寵兒說話,幾個鐘頭裡能不說一個字,早餐、中餐、晚餐,她一個人吃的抵得上四個人、還要到門房裡去串門子,說她女兒的壞話。

  大麗委身於李士多里,也許還結識過旁人,她之所以游手好閒,是她那十隻過分美麗的桃紅指甲在作怪。怎能忍心讓那樣的指甲去做工呢?凡是願意保全自己清白的人都不應憐惜自己的手。至於瑟芬,她之所以能征服法梅依,是因為她能用一種嬌裡帶妖的神態對他說:「是呀,先生。」

  那些青年是同學,那群姑娘是朋友。那種愛情總是有那種友誼陪襯著的。(待續)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每次他用他那種柔和嚴肅、誠意待客的聲音說出「先生」那兩個字時,那人總是喜形於色。「先生」對於罪犯,正像一杯水對於墨杜薩1的遭難音。蒙羞的人都渴望別人的尊重。
  • 那人一面吃,一面精神也振作起來了。我哥拿那種好的母福酒給他喝,他自己卻不喝,因為他說那種酒貴。我哥帶著您所知道的那種怡然自得的愉快神情,把那些瑣事講給他聽,談時還不時露出慇勤的態度。
  • 那句極平靜的話剛說出口,他忽然加上一個奇怪的動作,假使那兩個聖女看見了,她們一定會嚇得發呆的。直到現在,我們還難於肯定他當時是受了什麼力量的主使。他是要給個警告還是想進行恐嚇呢?
  • 他天黑回家,精疲力盡,一言不發,吃他的菜湯。他吃時,他姐姐讓媽媽,時常從他的湯瓢裡把他食物中最好的一些東西,一塊瘦肉,一片肥肉,白菜的心,拿給她的一個孩子吃。他呢,俯在桌上,頭幾乎浸在湯裡
  • 冉阿讓在監牢裡住了幾年之後,自己也忘了那些東西。在他的心上,從前有過一條傷口,後來只剩下一條傷痕,如是而已。關於他姐姐的消息,他在土倫從始至終只聽見人家稍稍談到過一次。
  • 社會必須正視這些事,因為這些事是它自己製造出來的。我們已經說過,冉阿讓只是個無知識的人,並不是個愚蠢的人,他心裡生來就燃著性靈的光。愁苦(愁苦也有它的光)更增加了他心裡的那一點微光。
  • 靈魂能不能由於惡劣命運的影響徹底轉成惡劣的呢?人心難道也能像矮屋下的背脊一樣,因痛苦壓迫過甚而蜷屈萎縮變為畸形醜態,造成各種不可救藥的殘廢嗎?
  • 對他來說,這個歷歷可見的自然界是若有若無的。我們幾乎可以說,對冉阿讓,無所謂太陽,無所謂春秋佳日,無所謂晴空,無所謂四月天的清涼曉色。我不知道是怎樣一種黯淡的光經常照著他的心。
  • 剛才他還在那船上,是船員中的一員,和其餘的人一道在甲板上忽來忽往,他有他的一份空氣和陽光,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出了什麼事呢?他滑了一跤,掉了下去,這就完了。
  • 當冉阿讓出獄時,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了這樣一句奇特的話「你自由了」,那一片刻竟好像是不真實的,聞所未聞的;一道從不曾有過的強烈的光,一道人生的真實的光突然射到他的心裡。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