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205)

中集-第六章:文化「大革命」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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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軍事管制——打人狂潮(5)

(二)我被打昏的體驗(1)

高原八月的夜,雖然時處盛夏,不但不熱,反而十分的涼。這天晚上大約十一點鐘,下弦的月亮剛剛從高牆東北方的閣亭上露出臉來,把一縷慘白的光投瀉到這高牆中。

東北風呼嘯著掠過五號梁子的曠野,越過圍牆,括著監舍房頂的瓦楞發出複雜的怪叫撲進這片空壩中,又由四周圍牆反射以後,院子裡寒風颯颯,十分寒冷。

此時從黑洞洞的監舍門窗裡不時傳出的「報告」呼叫,以及斷續的被打人發出的呻吟,誰如果站在這陰森森的壩子裡定會不寒而悚!然而這正是毒蝙蝠出沒的時候……

晚上,因為我戴著手銬,為了便於起夜,我的頭是朝著過道方向睡的。承蒙何慶雲的關照,我是緊緊挨著周學祝,以便隨時都置於政府耳目監視之下,一天的勞累,我已忘卻了早上起床時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另一側陳登剛已呼呼大睡了,我也帶著極度的疲憊剛剛進入了朦朧中。

突然,我光著的頭上被刺刀猛戳了一下!我立即驚醒睜開眼,一道雪亮的電筒光直刺著我的眼睛,我立即閉上眼,隨即坐了起來。晃惚中我看見了一個戴著口罩的人,正持著那把鐵梭標站在我的床前,在電筒光照射下白得發亮的劍頭,正指著我的鼻尖。

「下來!」那人向我命令道,聽那聲音極像平時打人最厲害的姓衛的年青人,但因為他的聲音是從那大口罩後面發出的,聽去異常的混濁。我只好順從他的指令,爬下了「床」。

此時,我從對方特別的冷峻中意識到今夜日子不好過。迅速追索我白天的言行,那句冒犯了這打人狂?是不是因為我早上起床時說的那兩句話。

但轉而又想,今天白天一天中本組從來沒有人同老管接觸過,周學祝上下班也一直在一起沒有離開過,而且白天也從沒有人提起這件事,事前沒有任何預感。

心中正思索著,他那長矛尖在我的臉上晃了一下,下令道:「走!」,這動作和發令聲使我感到一股寒氣逼來,立即把破棉襖甩在身上披著,作好了即將挨打的準備!便緩緩邁出監舍的門,向院壩裡走去。

在靜夜中手銬發出輕微的撞擊聲。慘白的月光投射在我的身上,幾顆星星在灰白色的夜幕中眨著狡詐的眼!好像是鬼在獰笑。夜風抖開了我的破棉襖,我感到一股陰慘慘的冷,好像正步入魔鬼出入的地方,牙幫子禁不住打起寒顫來,直到走進那反省圈裡。

因為始終沒有回頭,弄不清剛才把我押送到這兒的年輕人是誰,也弄不清此刻他站在我身後的什麼位置上。準備用什麼樣的凶器,採用什麼樣的刑罰?如此默默地站著,我試圖用耳朵發覺那小子在我的背後在幹什麼?

我明白,這些人對人用毒刑是很想得出花樣的,加上這麼一年多來武鬥中所見所聞。恐怕歷史上所有酷吏使用過的怪刑,都一齊在今天派上用場。今天,我會受什麼刑呢?

但是,我站了足足十分鐘,卻聽不見背後任何動靜。先前那爬上額頭的恐懼開始滑落下來。只是身上特別覺得「冷」。

十分鐘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遠處向我身後移近。剛才那一股恐懼,又陡然地爬上了我的額頭。

為了驅除這種恐怖,我使勁地聳了聳肩,把手銬撞得砰砰作響。一個陰沉的聲音終於在距我身後大約五米的地方向我發問了:「孔令平,你知不知道,現在叫你上這兒來是幹什麼嗎?」這一句,我聽清楚了,這是摘下了口罩發的本人的原音,這分明是那個打人連眼都不眨的傢伙,姓衛!對了,肯定是他。

但是,我還是想不起來,我在哪一點得罪了他?於是平靜地回答道:「不知道」同時也在準備挨打。(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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