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飄逝的炊煙(下)

作者:聽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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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的疫情,村裡死的人多嗎?」我又問姨。

「你們來時沒看見田地裡新增了許多墳頭嗎?特別是疫情放開後,村裡接二連三的死人,有時村裡一天就有好幾起出殯的。」姨說。確實,我在沿途的地裡看到了不少新添的墳頭。

我看見牆角有一袋十來斤的米,頓覺奇怪:在我的印象中,村民買米買麵都是五十斤、一百斤地買,何時也過起這麼精緻的生活來了?姨說,那米不是買的,是村幹部給送的。原來村裡開始選舉村幹部了,為了自已能夠當選,各個想當村官的人都想盡辦法籠絡人心,有的給每戶發十斤米,有的給一袋麵,還有給五十元錢的,都是為了拉選票讓村民選自己。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

「村官有那麼大油水嗎?怎麼這麼費盡心機?」我又問。

中午回家吃飯的表侄說話了:「這幾年國家建高速公路、修環河大道,哪個項目不是上千萬、上億的浩大工程?哪個項目都要占用大量的土地,假如每畝地國家給四十萬元的補償,上面層層瓜分,最後落到被占地的農民手裡有十萬元就不錯了,又加上農民種地有補償,退耕還林、與退林還耕都有一定的補助,你想想他們貪污的能少了嗎?再說誰上台都是自已的人當會計當出納,裡面的黑帳又誰能知曉?」

母親思想依舊很單純,彷彿生活在另外空間,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下面這麼亂,上面就不管嗎?」

「怎麼管?上面哪個當官的不是貪官?哪個不去行賄、受賄?何況現在是警黑一家、政黑一家,你受了多大的冤屈也不能說話,不能上告,輕則入獄,重則要你的小命,叫你家破人亡。」表侄子說完,母親默然了。

開車往回走時,我看天色尚早,想去滹沱河看看,我和母親己有幾十年沒有去過河邊了。

開車沿著柏油路往西行了不到一里地就到了河邊。看著眼前的情景我愣住了。

眼前的河灘早已不是我記憶中的河灘。那片記憶中廣袤無邊的槐樹林早己被砍伐一空。那河岸邊開著雪白蘆花的蘆葦叢不見了,那長著硬邦邦蒲棒可敲木魚的浦芳草也沒有了,那有著紫紅穗子的秋芒也失去了她的芳影。長著甜甜草根的葉子像韭菜葉一樣的無處不在的間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有狗尾草、野蒜苗、野葡萄、枸杞子……都沒有了,河岸上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木。曾經碧波蕩漾的十里河道,只剩下淺淺的寬不足二十米的河流。河灘上潔淨柔軟的細沙沒有了,僵僵石與光潔的鵝卵石也失去了它那頑皮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河道中間與河床上被洪水沖散的建築垃圾與生活垃圾。

剛新修不久的河邊觀光道與人行步道在今年八月的雨季中,被上游的崗南水庫與黃壁莊水庫同時泄洪時被沖毀。侄兒說,泄洪時,河裡的水量是平時水量的五至十倍之多,十年不遇的雨水引發的卻是百年不遇的災禍。不僅是河邊的觀光路與人行步道連河邊的面子工程一一種滿金針花的花池,也全部被沖毀了,到現在還沒修整好,還是一片狼藉。現在岸上邊的沙崖壁上還留有那次泄洪時的水位痕漬。幸虧沿河東岸的幾個村子的地勢很高,沒有因泄洪而帶來人員與財產損失。而河西緊鄰河道地勢很低的村子則慘不忍睹。

停車在河邊,整個河道、河灘給人一種荒蕪、貧瘠的感覺。看不到任何生機與希望。來時本打算在河灘裡撿些被水長期沖刷形成的各種形態的僵僵石與鵝卵石回去做盆景,現在卻沒有了半點心情與興致。

我們下去時正好有工程車在修補被洪水沖毀的道路。

我們便緩緩地開著車延著河邊剛補好的道路往市裡前行。

在河拐彎處,有一處浮橋,下面河道裡全是裸露的石頭。弟弟說曾在抖音上看了段視頻,今年八月時,有十二位退休的五、六十歲的老太太一塊來河裡遊玩,在河中間的石頭上搔首弄姿地擺弄著各種姿勢玩自拍,那時河上游已經開始泄洪了。有人勸她們:別玩了,快上岸來吧,馬上洪水就要來了。她們不在乎,覺得洪水來了再跑也來得及。誰知沒過幾分鐘,只見洪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的一下鋪天蓋地而來。她們再想跑卻已來不及了。結果只有兩個離河岸近的人逃脫了,其餘幾位連個人影也沒找見。」

這件事使我想起了我們講真相中所遇到的那些曾加入過中共邪黨組織而拒不退出的頑固之人,有的人乾脆怎麼講都不信:共產黨垮不垮台與我有什麼關係?我也沒做壞事。所以任你怎麼勸也不退出。這些人不正是在大洪水來臨前在河中心擺拍的人嗎?在大劫來臨時,你不提前退出,還能有逃脫的機會嗎?

「那國家泄洪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呢?」母親問。

母親不會上網,既不看新聞,也不關注網絡,她的世界很乾淨。

「若提前通知了,百姓該向共產黨要賠償了。房屋、田地、財產等損失這要一大筆開支。無預警泄洪,一句『天災』就可以把所有責任推卸給老天爺了事,共產黨一分錢也不用賠償。你家被洪水沖沒了,共產黨給你幾袋方便麵,幾瓶礦泉水,你還得對它感恩戴德。這算盤打得多好!」弟弟說。

「共產黨也太黑了。」母親感嘆道。

在河邊開了一段路,實在沒什麼可欣賞的,車便往上開,走在了與河邊路並行的觀光路上。前邊是市裡投巨資新建的平安籃球場與足球場,周邊新鋪就的草坪平平整整、翠綠如茵。也有零星的長條椅與簡單的茶亭供遊人休息。雖然看上去很美,卻依然感覺人工做作的成分太重,太淺薄,太嬌弱。沒有那份天然形成的大自然造化出的那份質樸與率真。而更不可思議的是整個河灘的設計,很大範圍的一片區域卻沒有幾棵樹,更沒有一棵濃蔭敞日的大樹可乘涼。若是到了夏日,誰會來這裡晒太陽?在我的心目中,水與樹代表著的是生命與希望。

走著走著忽然在北邊,在離觀光路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平行出現了一片稀落但樹幹蒼勁壯碩、生長茂盛的老槐樹林,鬱鬱蔥蔥的枝幹高大粗獷。雖然樹木大小不一,但卻高低錯落有致。未經修剪而隨意生長的枝幹自由自在地伸向天空,深褐色的老樹皮透露出歲月的坎坷滄桑。

虬髯客!我的腦海卻突然出現這個名字。如果把那棵最大、最粗的樹比作是一個人,一個生命,那麼,它就是虬髯客!
那片蔥茂的槐林在清明碧澈的藍天襯托下,彷彿是一幅大自然賜予人類的唯美的西方風景油畫。蒼涼、淳樸而又堅毅、頑強。而這也正是我心中要找尋的東西。他彷彿就是為等我而存在。我驚呆了。

弟弟說這是滹沱河唯一保留下來的一片槐樹林。當年市裡讓統一砍伐的時候,那個村裡沒執行,使得這片槐樹林得以完整保留。幾十年過去了,那片林子既沒人管理也沒人澆灌,完全靠蒼天的滋潤與護佑才得以存活到今天。

我久久地凝望著那片槐樹林,很想走近它,去看看去摸摸那粗糙的、深竭色開裂的樹幹,看看樹上薄如蟬翼的翠綠的樹葉,樹蔭下庇護著的稚嫩小草,及柔軟的細沙、草地上的青苔及雨後間草根部生出的間草菇……

然而時間已近黃昏,我們還要趕路。但我想,只要有那片樹林在,就會有夢想在,有希望在。有機會我一定會走近他,去找回那份久遠的已失去了的那份童貞、那份善良,那份純潔,那份真性。還有那個已經淡去了的美麗而遙遠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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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芳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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