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本剧决非历史﹐不过是借一段时间和空间﹐搭个台﹐唱唱戏。在历史的一角挖个洞, 将那一腔的愤闷宣泄成一台小戏，与诸君共为华夏前程思量思量。
主持人：话说大清国历经康熙﹐乾隆两朝盛世﹐传到光绪﹐已经是满目疮痍﹐千窗百孔。外有贪得无厌的列强﹐内有卑躬屈膝的国贼。这不﹐1885年老将冯子才刚在镇南关大败法军﹐打的法国内阁倒台。没想到几个月后的6月9日﹐在李鸿章的笔下﹐胜利换来的却还是割地赔款﹐又是一纸不平等条约﹐史称《中法会订越南条约十款》。此后不久正是李鸿章的淮军中一位游击的生日。此人姓关﹐身长九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颇有些当年关二爷的气度，因为作战英勇被调入京师。此人还有三个交往甚厚的朋友，一个姓张，在冯子才“萃军”中做守备，镇南关一役，他随老将冯子才冲入敌阵，毙敌甚众，战后升为武翼都尉，此次入京省亲，正逢好友生日怎能错过。还有一位姓刘，1876年钦差大臣左宗堂入新疆大战阿古柏，用了两年时间收复新疆。此人作为左宗棠的幕僚，屡荐奇策，被左公誉为小诸葛。此后他一直追随左宗棠身边，直到1885年7月左公去世，他才重返京都。这还有一位是白云观中的道人，道号空明，此人道行甚深，他与关千总，刘先生，张都尉，早就相识，十分投缘，这次关千总过生日，自然少不了他。我们的小戏就在关千总的寿宴上演开了。
关：都已经是申时了，这些人怎么还不来？
心腹老赵：将军，莫急，张将军，刘先生，空明道长都是守信用的人，估计正在路上。
心腹老赵：大人，为何今日寿宴只请三位挚友？何不借此机会多结交些京中权贵，也好为日后仕途铺铺路？
关：老赵，你跟随我多年了，我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老赵：将军是耿直的人，只好直中求，不愿曲中拿。这我知道，只是如今官场日趋复杂，近日我观将军烦忧，以为是官场不顺，所以才有此一问。难道将军不是为此？
关：哎，你可知李中堂又和洋人签条约了？
老赵：怎会不知。外面已是沸沸扬扬了，朝中对李中堂颇有微词。不才以为将军不必为李大人忧虑，李中堂权倾朝野，朝中更无一人通晓外交之术，应该不会有问题。
关：我非此意……
张：老关！老关！
老赵：是张将军来了。
关：老弟，几年不见啦！家中可好？
张：托大哥的福，爹娘都还硬郎，对了，大哥，你过寿，小弟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是俺在镇南关缴的法兰西国的洋枪，就送大哥做寿礼吧！
关：啊呀！这可是厚礼呀，是贤弟用命换来的。来来快坐，老赵快奉茶。
关：贤弟，快说说这镇南关是怎么打的？
老赵：张将军喝水。
张：（喝水声）开始是不行啊，鬼子太厉害。镇南关给他们占了。后来冯老将军出马把关给夺回来了。不过鬼子也不笨，走之前把关给炸了。冯将军知道他们肯定回来，就紧着又修了一道3里多的石墙。高有7尺多。
关：嗯，有远见。
张：怎地有远见？
关：贤弟，你想啊，我军火枪少，大刀长矛多，有这么一道墙，不就逼着他们跟我们肉搏吗？这叫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叫他们火器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墙两边肯定有山，山上有炮台，山中有伏兵是不？
张：哥，真跟你说的一样。冯老将军布置停当后，就佯攻鬼子阵地，气的鬼子哇哇叫，还没准备好就往我们这儿冲。墙前面的壕沟根本没太大用处，他们一直打到墙下，当时冯老将军急了，拿着长矛就往敌阵里跳……
关：他可都70啦！
张：可不！他儿子跟着他也从墙上跳下去。咱一看都急了，让个70岁的老翁冲在前面，岂不羞杀俺也。俺“萃军”18个营的弟兄没一个落后的全冲出去了，眼睛都红了。几十年了，除了当年林则徐林大人，还有左宗堂左大人，谁敢跟洋人这么干。洋鬼子都吓傻了，就在这当口，咱的伏兵也杀出来了，直杀得他们尸横遍野，屁滚尿流。真是痛快！
关：贤弟没受伤吧？
张：小事，小事。比起那千把号阵亡的兄弟，俺这点小伤算什么。唉！只可惜，那该死的李鸿章……
关：贤弟紧声，隔墙有耳。
张：怕什么，俺老张就在他李鸿章面前也敢这么说！当年他杀太平军，什么损招都用，那可都是官逼民反的老百姓啊！怎么没看见他在洋人面前抖抖威风？
空明：何人在此敢说李中堂的不是，就不怕隔墙有耳，上告官府！
关：刘大哥！道长！你们可来了！
张：刘大哥！牛鼻子你敢告官，我现在就把你胡子拔光！
众笑。
刘：还那么鲁莽！一点没长进。如此谁敢嫁你做媳妇？
张：不嫁便不嫁，大丈夫马革裹尸，醉卧沙场，拖家带小，岂不是负了他们也累了我。
空明：张将军豪情依旧，佩服佩服。
关：你莫夸他，他最不禁夸，一会儿发起疯来，真要拔你胡子哩。
众笑。
关：来来来，快坐。老赵看茶。
刘：刚才，二位贤弟谈什么呢？惹的老张这么激动？
张：还不是卖国的李鸿章，仗打赢了，还要赔！没见到过他什么时候在洋人面前挺直过腰板？
刘：关贤弟怎么看？
关：李中堂开办洋务，富国强兵，倒也是功在社稷，只是江淮人士性格柔弱，太圆滑了！
空明：关将军这话就不对了，开办洋务是大势所趋，天象使然，与他李鸿章何干？硬往自己身上贴金就是贪天之功以为己。
刘：空明道长的话有道理。办洋务不只他一人，左大人也在办洋务，却决没有象他那样卑躬屈膝。只可惜左大人已经去了。大清国少了一个脊梁啊！
张：嗯，刘大哥说的没错，左大人真是今世少有的硬骨头！上回英国领事在上海租界竖了个“华人与狗，不许入内”的牌子，左大人发现了，下令侍卫将其立即捣毁并没收公园，逮捕人犯。听说只要他进入租界，租界当局立马换上咱的黄龙旗，外国兵警执鞭清道。
关：有此等事？
刘：关贤弟，你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啊”你可知当年新疆阿古柏在列强撺掇下独立，俄罗斯侵占伊犁，他李鸿章说什么？
关：说什么？
刘：你的李中堂说：“新疆乃化外之地，茫茫沙漠，赤地千里，土地瘠薄，人烟稀少。他说依他看：“新疆不复，与肢体之元气无伤，收回伊犁，更是不如不收回为好。”
关：啊！……
刘：多亏左大人据理力争，其后花了两年时间才收复了新疆失土。这次与法兰西国签约，左大人在朝会上说“对中国而言，十个法国将军，也比不上一个李鸿章坏事。” 还说“李鸿章误尽苍生，将落个千古骂名。”只可惜天妒英才呀！
关：真是条汉子！
空明：话又说回来，关将军你可知李鸿章那个洋务利国家是小，肥自己是大！
关：此话怎讲？
空明：你可听时下风传“宰相合肥天下瘦”？说的不就是这合肥的李中堂！
张：牛鼻子，这话啥意思呀？
空明：就是说他李鸿章肥了自己，瘦了天下！
张：他简直是和绅哪！
刘：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听北洋水师里的朋友说从外国进的部分军舰，有的根本打不了仗，有的就是哑炮，可这些次品都是以优等舰进口的，而亲手接办的正是这李大人，你想他得赚多少？人说他有私产四千万两！
关：关某人今日才如梦方醒！原来我仅以为他是用人不当，识人不明，敢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刘：此话怎讲？
关：你等可知他的干孙子在上海办洋务？
刘，张，空明：我等不知。却是怎地？
关：他以大清国的名义滥借外债，上回一次就向英国人借了30万镑。大清的国库简直就是他们家的一样，在上海办的那些什么电报馆，什么洋行，哪样花的是他自家的钱？都是国库的银子！赚的钱可全进他自己的腰包！
张：他姓甚名谁？天下竞有这等杂种！
刘：贤弟莫要冲动！此人莫不是姓江？
关：正是姓蒋，名绵恒，怎地你也知道他？
刘：听说大清在一些地方修铁路和采矿山的权利都被他给卖了！
张：啊！世上怎有这等无君无父，目无君国的软骨头！
关：说他目中无父，你可是错怪他了！他爹还不如他！
张：此话怎讲？
关：当年，他爹看李中堂在朝中吃得开，就认李中堂为干爹，跟着镇压太平军。他爹是有名的胆小鬼，无能鼠辈，听见太平军来了就发抖。但此人本性凶残，攻破南京时，他把俘虏全杀了。不仅如此，之后凭他干爹的照应做了个知府。
刘：才做了个知府，凭他干爹，起码是个道台？
关：这从四品的官儿，已经够难为他了。要我看七品的知县他都很难胜任。再者常言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哪。他要捞实惠。刚上任不久，他就以抓太平军余党的理由，大肆迫害当地基督教众。简直杀人如麻，而且你们想连凌迟都用上了……
空明：无量天尊！简直十恶不赦！
刘：那可都是无辜百姓啊，咱大清的良民哪！
张：这人还活着？他府地在何处？
关：早死了，听说得了种怪病，从脚烂到头，烂光了。
张：老天有眼，也省得污了我的刀。
关：李中堂对其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这个老东西！
刘：关贤弟，古人云：“良臣择主而侍”你还想在这李鸿章手下混？
关：这……, 中堂大人毕竟对我有提携之恩哪! 再说我不在这儿, 又能去哪里呢?
张：不如去俺冯将军手下！刘大哥也去，咱们兄弟一起干出番事业。
刘：贤弟，此非长久之策。那冯老将军也不过是一介武夫，无重整乾坤之能，回天乏力呀。
关：只可惜左大人去的早，否则到是可以到他手下干一番事业。
张：唉！
刘：莫不是我大清完了！
沉默
刘：空明道长，你今日言语不多！
张：是啊！牛鼻子，往日又是道又是德的，今日怎不哞哞两声，也给俺兄弟几个指点指点迷津。
关：是啊，道长，这国还有救吗？
空明：你们看这李鸿章如何？
关：还用问吗，卖国除了秦桧就是他了！
空明：非也，这后世还有比他更甚的！
刘，关，张：啊！是谁！
空明笑了笑，那来纸笔写下
刘念出声：祸国水边工，本在河泽中，已巳来殃民，杀人他最凶。
张：你这牛鼻子枉读这么多年书，还写错字。水边的老翁，怎会用这工整的 “工”？
关：哎！贤弟，这其中自有玄机。
张不耐烦：牛鼻子！少来这套！俺哪里懂得这之乎者也！快告于俺，好将他这世的祖先杀个一干二净，为民除害！
空明，唉！天机不可泄！我也无能为力，定好的戏，只能这么演。不过到也并非没有转机。
刘，关，张：快说！
空明又写下，刘念：宙宇承平待水去，车轮滚滚总向前，要问何人建此功，只在大千世界中。
刘：道长的话我等记下了，只是我兄弟三人现在该如何？
空明：该杀敌的杀敌，该保民的保民，莫学那贪赃枉法之徒，只做那堂堂正正之辈，守心如玉，到那正邪交锋之时，自有汝等建功立业的机会！
关：道长一席话令关某茅塞顿开，多谢！老赵还不快开宴！
老赵：是！
关：今日，我等四人不醉不归，你们全来晚了，都要罚酒三杯！
张：没问题，我老张在“萃军”中绰号可是一斗！
众笑。
主持人：数年之后，关将军随淮军战死甲午朝鲜战场，身被重伤十二处，死后，尸首立而不扑，凤目不冥，流血泪，围观日军皆以为神人，纷纷跪拜，厚葬尸首。刘先生周游列国，归国后兴办教育，至晚年因传播自由思想，为军阀所杀。张将军一直追随冯子才将军，屡立战功，后冯将军去世，他改做商人，兴办民族工业，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然乐善好施，颇为大度，近代所少见。至于空明道长，云游天下，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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