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496)

下集-第十章:退休後的打工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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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城市貓(3)

陳大發驕橫,楊老闆拔扈有餘,馬老闆陰陽變臉,三個小老闆各有手段,為了爭:「我說了算」誰都互不相讓。他們本就是為了「城市貓」優厚的外匯,臨時湊合在一起的利益聯盟,無所謂謙和和團結。加上他們那一個都憑著「我看這樣才好」的主觀意願,所以誰都不能說服對方。

有一次就所佔廠房的租約,楊老闆和陳老闆沒說上五句話,便當著工人的面大吵起來,並不顧及他們同窗情誼,開口就拿對方的媽出氣,摩幫內說話粗俗已成習慣並不奇怪。

工人們看到小老闆為一點小事翻臉,也在老闆間撥弄是非,所以這個總共不到二十個人的集體,從成立開始就在吵吵鬧鬧中過日子。

看來,開工的黃道吉日並沒有選好。這使夾在這些人中的我特感難處,我本抱著拔一下動一下的態度,在這種一盤散沙的集體中幾乎動彈不得,最後,連秦三都認為我可欺,動輒當著老闆指責我。

我雖將技術上的決定權拱手還給了馬道剛,但老闆們隨意定出來的尺寸到頭來卻要我表態。我只好聲明,整個的設計都由陳大發決定,我憑什麼下結論?於是馬剛把編寫產品說明書和企業標準的任務交給了我。

車還沒造出來,技術參數憑什麼定?雖然可以胡弄我國商檢部門,但要騙用戶就困難了。當然,中國的商品基本是從外國偷學來的,造假仍是中國大陸的拿手好戲,我就只好根據馬老闆的意思,把我眼睛閉上,瞎抄別人的東西。

然而,我一雙不識時務的眼睛,看不慣缺乏機動車結構的外行胡搞,例如焊接車把龍頭,不能用切斷材料對接焊起來,這樣焊接起來會造成應力集中,潛伏把手折斷的危險;秦三將減震器焊成與車架幾乎平行,使它不但失去了減震作用,反而會因行駛中車架來回振動力作用,成為撕裂車架的原因。

當我糾正他時,他說:「那裡的位置不好焊,經請示馬總以後叫這樣焊的。」

我見他把Xina楊書記那一套原封不動的學了過來,忍不住長期所受的委曲,怒罵他是一條圍著陳大發的腿轉來轉去的狗。

一個三輪車底盤因沒有在動工前進行設計,違反機動車常識的地方,到處都是。這樣的「搶」字當頭裝出來的車,怎麼不發生致命的故障?就是陳大發不提出要辭退我,我早就準備離開了。

然而老馬,卻反對辭退我。經他們的商議,改派我去當採購零部件總成的技術顧問,買回來的配件因為買東西的人根本不懂這些件裝在何處,它的功能怎樣,買回來不是裝不起,就是材質不對,要反覆買幾次還不行。例如一根進汽管因彎曲度不對就反覆買了幾次。

試製就這樣在忙亂和吵吵嚷嚷之中進行下去,誰都說不清焊成的車架有幾成合格?正好,那位廣東的小羅,卻帶回了孟拉加國需要鐵殼四輪車車身的信息。於是我乘機向老馬提出,將我派駐指導四輪車的外協。

鐵殼的四輪車身,是離南坪五十公里外的專汽廠大慶分廠製造的。每天一清早,我就起床,匆匆去乘坐從南坪到北碚的公共汽車。

晚上要摸黑才趕回來,回到臨時租的房間裡已是半夜,疲憊不堪,肚子還是空空的。插上電爐自己弄飯吃,一直折騰到十二點才能脫下衣服,皮膚觸到已很久沒有換洗過的被蓋,感到沾糊糊的,疲憊不堪的我還經常不能入眠。

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到我已六十五歲了,仍隻身淒淒惶惶在外打工流浪。離婚後還不知家在何處,心中牽掛孩子,也不知道在成都入學怎樣了,現在可是他決定人生道路的關鍵時刻。

想到孩子祖父畢生獻身教育,到頭來,身陷冤獄,葬身囹圄。他的祖母一輩子立志教育,冤冤枉枉戴右派帽二十三年。我是中共政權下的黑崽子,家庭的不和,給孩子產生的壓力,在孩子幼小心靈中刻下了深傷痕。社會影響對他的傷害,致使他對前途迷茫一片,我想不出一點可以彌補的辦法來。

窗外飛起細細的雨來,又是半夜了,冬日的夜雨對於僵臥在租用房裡孤伶伶的我,感到特別冷,白天受那陳大發故意的刁難和刺傷,心裡真不是滋味,睡在床上難以入眠。

經過連夜加班,外銷的「城市貓」樣車終於在奮戰了一個月後,橫躺在工棚裡。進度倒是如期完成了,陳大發還按照比亞特公司的照片,將車架上發動機的位置移到了大梁的中段位置,並且為上下方便,取消了加強橫樑,拿出去在附近馬路上行駛一圈以後,車架的脊樑好像得了佝僂病似的,塌陷了下去。

我仔細地察看了整個的縱梁,除因為多次返工,反覆的焊了又割,割了又焊,留下無數癌細胞一樣重重疊疊的焊疤,使整個車架退了火似的變軟了。

所以當駕駛員一坐上駕駛台後,還沒有裝上車殼,車架中部便先掉下去了三公分,我心中明白,這是一台無論如何都不能正常行駛的車。我由此想到摩幫門的膽大不就是因為不懂嗎?不懂車的人指揮做車,發生的車禍比正常情況下更為可怕。

我正在對這些車架發怔,那陳大發卻在一邊衝著我吼道:「你站在那裡怔什麼!整車要按時交貨,進度必需得到保證,你現在根據車架尺寸,將車廂的結構圖畫出來,明天就去道角的車廂廠,無論如何要他們在五天內,拿出車廂,連夜裝車油漆不得有誤。」

我從蹲著的位置上站起身來,正想向他講我剛才測量的結果,勸阻他千萬不要把這種車拿出國境外出醜,但耳朵裡突然響起了他第一次到這裡來就曾說過:「……如果樣車搞砸了……我們充其量就當在澳門的賭場上輸了一把。」

又想到他已累次對我非禮,並揚言要辭退我,便一聲不吭的走到辦公室裡。

畫好草圖交給老馬審閱後,第二天,便拿著草圖向道角的方向趁車到車廂廠去。到了車廂廠,他們要求將車架運過去,他們好根據實際測量出車架和車身有裝配關係的地方,再定出車身的尺寸。

我告訴他們,老闆正追著搶進度,不可能將車架運過來量尺寸。(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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