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綴成水瓢兒狀的北斗七星在腳尖上方,「水瓢兒」的最後兩顆星間距離,延伸5倍,就是北極星;這還是半個多世紀前唸國小時老師教我們的,如今卻派上用場了……
白馬山和三腳南山都是屬於台灣嘉義縣大埔鄉轄,登山口都在台3號公路,相距約13公里。
白馬山山頂有兩處,相距約2公里,海拔約六、七百公尺;山頂均無三角點,但各有瀳亭一座。在北白馬山涼亭樓上可眺望大埔街景,及曾文水庫乃至附近山巒,有山有水,一覽無遺,令人嘆為觀止。至於三腳南山海拔1,186公尺,有一顆二等三角點,編號1087號,只是山頂樹木遮蔽,展望有限。
97年4月6曰,由嘉義跨上機車出發,行約半小時,林道漸陡,遂在路側停車,開始步行上山。到達北白馬山頂時,發現頗具規模的涼亭牆壁上,鑲嵌著「白馬亭紀事」,記述早期白馬山一頭白馬的動人故事。
坡陡攀繩而上 倉促摸黑下山
稍事歇息,下涼亭南行,完成南北兩山縱走路線,隨即原路下山。在民宿北鄰小吃用餐後,沿台3號公路一路南下,約半小時到達跳跳農場。據農場職員稱:由此上山來回約4小時。經推算,應可於晚上7時前返回此地,遂在果園後方停車,步行上山。
此時,太陽還很炙熱,為了不錯過步道上的登山口,棄林道攀繩索而上。後進入原始林下步道,遇十數處45~55度以上陡坡,均附掛繩索,也一一直攀而上,這一路都是陡峭的坡路。
其後,遇十數公尺高的巍然巨岩,高聳頭上,雄偉異常。石牆左側「太師椅」三個白漆大字,讓人頗有小矮人仰看太師椅之感。路從右方側身而上,約下午6時,攀附最後一條繩索,上到稜線,左行數十公尺,終於走抵三角點。久違了19年的三腳南山三角點,終於第五次摸到了。
時間已晚,於是趕緊取出照相機,把它放在背包上,用自拍快門拍下這兩個基點和我自己,便倉促下山。這時已6點半,想起忘了帶手電筒,心中已有最壞打算——得摸黑下山了。
太陽已落,太師椅也過了,四周漸暗。雖急於下山,但快不得也!攀繩而下,必須踩穩,手也得抓牢。漸漸的,連隱約可見的路跡和路標也看不到了。有繩可攀時,篤定沒偏離正路,但無繩可抓時,就不敢大意了。
有時,摸索中抓到路側又長又硬又尖銳的藤刺,心知沒走錯路。不過在沒有任何照明工具下,估計還有多少落差才能降到林道,就沒譜了。天色更暗了,怕一腳踩空,只得坐下來,雙手抓緊樹根或草叢,雙腳下探確知有可踩之處,才敢移動身子,折騰了老半天。
整地為床 仰觀滿天星斗
後來,決定在路上過夜,於是先得找個安身之所,這時「摸」到了橫亙在路上的、倒下的一根麻竹,遂由背包摸出山刀出鞘,將枯枝敗葉砍去,留下主幹;稍微整地後舖上塑膠布,半舖半蓋,以防露水沾身;背包當枕頭,帽子覆面,穿上所有的衣服保暖,終能躺下疲憊的身子,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這時,想起該打手機回家給內人報平安,發現竟然已晚間9點了。拜通信器材之賜,在山上,還可以悠然自得打電話向妻笑道「晚安」。
既來之,則安之;礦泉水雖已喝光,卻還有4個柳橙;暗不見天日,不敢率爾操刀;只得用利齒,咬去果皮。或許口乾舌焦,竟然咬得既準又快,不禁自我讚嘆一番。柳橙汁入口,其甘無比,乾脆連渣滓都吞下肚了。
躺平之後,仰觀滿天星斗,身旁的低矮草葉,猶如插向天空的刀劍;而更高處一棵棵伸展天際的樹,似乎可以上去摘星了。螢火蟲在附近無聲無息地飛舞著。連綴成水瓢兒狀的北斗七星在腳尖上方,「水瓢兒」的最後兩顆星間距離,延伸5倍,就是北極星;這還是半個多世紀前唸國小時老師教我們的,如今卻派上用場了。
躺著看螢火蟲和滿天星斗,再久也不會感到脖子酸痛。原來躺著看,這才是觀天摘星的最佳姿勢。
很難入睡,不知過了多久,當再度張開眼睛,發現北斗七星西移,到左手邊另一棵樹梢去了。西方較遠處又有幾棵樹,心想,當北斗七星西移過那幾棵樹之後,大概天就亮了。
忽然感到,有東西緩緩地溜過腳上覆蓋的塑膠布,有長條形的重量緩緩上移;心想必是蛇類,就唯有不動聲色的讓牠溜過去。一會兒又有四足小動物踩著塑膠布,輕快地走上來;這一次就不客氣了,輕輕抖動了腳,牠飛快地跑開了。大概是山老鼠之類吧。心想:會不會剛好躺在蛇鼠之類的交通要道?好在沒有蚊子,不過感覺大概是攝氏17~18度左右吧,有時還會冷到輕微的顫抖呢!
不經意間 安睡好望角
迷迷糊糊中睡過去了,當睜開眼,天已大白,太陽雖尚未露臉,眼前所見,已由昨夜的黑白換成彩色世界。起身看錶,是5點20分,高度海拔960公尺,眼下正是曾文水庫,水面還飄浮著一層薄靄。昨晚不經意間,竟然能安睡在「能眺望」有山有水的「好望角」,夫復何求!
收拾停當,揹起背包下行。沿林道下降,終於到了停車處,取出另一瓶礦泉水喝個夠,再「解決」兩個大楊桃——算是一頓素食早餐吧。隨後騎車下行,約九點安抵嘉義家門,結束了登山38年以來第3次回不了家的「最長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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