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破柙记 (18)

作者:柳岸

老虎。(雅惠翻摄/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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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欤? ……”《论语.季氏》

可惜这列火车仅四节车厢,太短。二人刚刚爬上货场,路警也就越过铁轨了。他继续高喊:“捉住!……”又开一枪。

也不知怎的,那老工人也追了上来。他急得高叫:“别开枪,别开枪!货台上……有油桶!……”

话是说给路警听的,可是恰也提醒了李麟。他拉张文陆偏向油桶区躲去。路警怕到手的功劳再失去,不顾后果向李麟射击。“轰”然一声油桶起火,路警反而被大火及浓烟阻住,失去了追逐目标。

货站内只有七八个“倒垛(即将货物转移地点)”工人。他们见李麟二人突然出现,还当是为避火而来。不但不阻挡反而给予方便、让路,自己也随后躲起来。

李麟、文陆跑出货站,沿一条公路狂奔。李麟见张文陆身上那件邮服既肥大不羁又太过显眼,便命他脱掉。张文陆照办,把它向路边仍去,恰挂在一丛酸枣树枝上。

因为是早晨,行人、车辆都不多。偶尔有经过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晨练”。时不时的替他们喊:“加油!”。他们顺利地跑出大约二里地,远远望见路的尽头竟是一座摆渡码头。如果到达那里,人多嘴杂,盘问之间难免露出马脚,那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前有大河,后面追兵即将到来。二人慌不择路,只好跑进路旁一处小丛林。

丛林中遍生荆棘,他们裤腿被撕裂,腿被刺伤,只好放慢速度择路而走。眼看山穷水尽之际,逐渐显出一段土路。再跑半里地,发现一辆拖拉机停在路中。司机正躺在地上修理着什么。看样子出了毛病,拖拉机“抛锚”了。

李麟走向前亲切问道:“出毛病了,要帮忙吗?”

司机从车下退出身子,望着二人气喘吁吁的样子怀疑地问:“出了什么事情?”山西口音。

“货站油桶爆炸起火,等一会儿肯定要戒严。我们怕赶不了路,回不了家,所以急急忙忙的躲开是非地。”李麟这一回答可算是巧妙。

司机对李麟的回答不置可否,爬起身来向车站方向瞭望一番,对着那升起的黑烟点着头说:“一定又是‘六四’学生干的!他们在天安门死了好多人,不服气,搞点小报复。……”

李麟心想:自己闯祸让学生们背“黑锅”未免有点不厚道。但在这种非常时候,有点“张冠李戴”也是出自不得已。他向司机点点头,模棱两可地说:“这年头人心太乱,没办法!”随即转向拖拉机:“什么毛病?”

司机回答:“打不着火。”

“我试试?……”李麟自告奋勇,却又不失礼貌。

“你开过车?”司机有些不放心。

“摆弄了有七、八年了!”

司机没再说话。李麟就着司机垫在车下的棉大衣躺身钻进车底,他先把自己的黄军裤脱下塞到车架底盘下。然后高声对张文陆喊道:“六子,去打桶水来,别干了锅!”这“锅”指的是散热器,需要用水来冷却。

六子会意,应声向司机要了一只水桶向远在二百米以外的大河跑去。

“怎么样?”大约过了十分钟,司机低头问李麟。

“油管裂了,有没有胶布?”李麟在车下说。

司机找了一卷老胶布。李麟又问:“有细铁丝吗?”

“没!”司机懊丧地答。

“你把我的鞋带解下来,凑合,凑合!”

司机遵照行事。李麟乘机又把两只球鞋也塞到底盘架里。

一队武警荷枪实弹搜索而来。

“当兵的来了!”司机不无胆怯地说。

李麟在车下没有反应。

为首的一位“一毛二(中士)”对司机喊道:“干什么的,有证件吗?”

“……平顺县……横水乡……”司机递上驾驶证。

中士看看证件,用像片对照了本人,然后踢踢李麟露在车外的脚:“出来!”

李麟退出身来,顺势穿起地上的蓝大衣,脸上好几道油污。

“站在一起!”中士命令。

司机与李麟顺命服从。中士先估量了二人的身高:

“差不多嘛!”他自语着,同时用眼瞟着一位警士:“把那件制服拿来!”

这正是张文陆丢弃的那件邮服。

中士把邮服向二人量了量,然后命令司机穿上。

司机莫名其妙,却不得不服从。中士又令他们站在一起,再次比了身高。最后向那位持邮服的警士递去一道严厉的目光。

那警士没有说话,脸上却是失望的表情。

李麟明白,这是因为那件邮服穿在文陆身上硕大无朋,但在司机身上竟十分合体。

“看到有两个人跑过去吗?”中士问二人。

李麟紧盯着司机的嘴,自己却不说话。

司机大概吓慌了。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李麟:“就……就我们两个……”

中士有些不耐烦,他命令司机脱下邮服扔还给原来的警士,然后吼道:“走,去码头!”

前队变后队,武警们跑步而去。

司机满脸狐疑望着李麟,后者却似毫无察觉向远处河岸喊道:“六子!……快来!等你的水下锅哪!”

六子急步跑回。李麟此时却又不急于加水而是打开车前左盖,用手堆了推“油嘴帽”,对司机说:“发动一下试试!”

司机踩火,车声“突突”而起。他高兴地伸着大指夸道:“行呀,兄弟!有两把刷子!……”

“何止两把?”张文陆把水桶放回后车厢:“我哥是拖拉机高手,还是二级技术员呢!”

“上车!载你们一程。”司机热情邀请。

二人哪肯怠慢,李麟穿好军裤、球鞋,坐进副座。张陆爬上后车厢。车中满是一袋袋的金银花。这显然是位长途贩运客。

“去哪里?”司机一面递烟一面问。

李麟推辞了烟,说:“我们想去潞州,顺路吗?”

“潞州”一词其实是李麟看小说《唐明皇》时记下的地名。李隆基及其手下大将王毛仲都曾任过“潞州别驾”。

“潞州?”山西人的司机反而莫名其妙:“是潞城还是长治?现在没有潞州这个地名了!”长治古称潞州所以司机有此一说。

此时的李麟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考古?便顺口应道:“是潞城,我说错了!”

“先到我家平顺吧,到那里就离潞城不远了。”

“谢谢您了!”李麟礼貌地说。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司机连打几个哈欠。

“昨天没睡好吧?”李麟想提醒司机。

“可不!……是几个哥儿们非拉我搓‘红白点(牌九)’,推辞不掉。……”司机说着又打个哈欠。

“您歇会儿,让我试试?”李麟小心地要求。

“舵把有些‘(不太灵活)’……!”但弦外之音却是同意了。

二人换了座,李麟一下就把速度加到六十里。拖拉机就似被策了一鞭的老牛,车后卷起一股股黄土………

终于脱离了险境,此时对李麟最好的形容莫过于“漏网之鱼”,他又回到大海,即将开始新的一轮搏击。尽管不知浪有多高,水有多深,他已下定决心不是鱼死就是再一次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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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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