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110)

上集-第四章:流放甘洛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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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黑色的夏天(10)

(五)為爭「野紅苕」

自從我同胡俚發生鋪草之爭以後,又在偶然中知道了他是盧振華之死的始作俑者,便對他十分憎惡,加上我天性強脾氣,對他這種處處欺侮弱者以討好隊長更感厭惡,使我們成了水火難容的鄰居。

我早就知道,我平時經常抒發的不滿和牢騷,都成了他討好張棒棒的告密材料。當我因學老鴉叫而揚名呷咯農場後,我對隊部的公開對抗態度,人們反倒給我許多道義上的支持,背著大家向我伸大姆指的人不少,我在大家支持下,當著他的面去羞侮他。

說也奇怪,我的這種對立態度,使他欺善怕惡的奴才秉性居然得以收斂。

有一天,我和他挖兩個相鄰的南瓜窩,恰好在那兩個窩之間,距我的窩點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冒出了一根又長又壯實的野紅苕苗,我心中早已盤算著只要把我的窩子打大一點,那窩野紅苕,當然是我今天的加班糧了。殊不知,大家剛剛上工地,才放下鋤頭,胡俚搶先去挖那窩野紅苕,見他那種霸道氣,越看越冒火,這不等於逞強欺悔人嗎?

於是,我拿起鋤頭,以我的窩心為圓心畫了一個大圈,描准正好把那窩野紅苕劃入我挖的圈中,我指著圈,用鋤頭比著他吼道:「你挖自己的窩,為啥搶到我的地盤上來了?」

胡俚見我怒氣沖沖的樣子,就停下了手,稍停一會兒後,他卻毫不示弱的反擊道:「老子挖老子的窩子,關你屁事」說完他繼續的挖。我便用鋤頭,架著他的鋤頭,兩個人迅速地扭成了一團。

我個子雖然比他高,但浮腫的兩腳卻是虛的,被他一撲,便被壓在了他的身下。突然我對準了就在我嘴邊的他那肩膀,在一股久積仇恨心理支配下,使出混身力量聚於牙幫,狠狠地朝那肩膀咬下一口。

他被咬以後,痛得鬆開了手,朝著我頭上臉上亂打。我已經感覺到鼻血流了出來,便順勢舉起鋤頭向他劈下。

正在這時,幾個同組的人和李幹事把我倆架開,兩個人扭扯著到了隊部,在張棒棒面前,他亮出那被咬傷的肩頭,我當然成了輸家。

張棒棒以我嚴重破壞隊規的名義,將我用繩子紮了起來,並且當眾宣佈:「今後誰挖到野紅苕,誰都不准私吃,一律充公,交到廚房去。」

張棒棒還趁勢挖苦我:「你不是狗吧,怎麼會咬人。」近旁的人紛紛議論:都是「狗咬狗」。因為張棒棒這種處理,使我在這次鬥毆中,蒙上了非議,我也吃了眼前虧。

第二天,老潘在廁所裡悄悄跟我說:「凡事都忌任性。對於像胡俚這樣的傢伙,最妙的辦法就要抓住他的弱點,用他的主人去整他,用不著在小事上同他爭高低。」

這話很有道理,胡俚最大的優勢,也是他最大的弱點,就是霸道任性,陽奉陰違,因他這個優勢而出賣的同難,卻又經常對張棒棒背地裡罵娘發牢騷,報復的機會總是有的,只是要講機會。

果然有一天,他因為沒有完成挖地的任務,而被張棒棒留在工地上,直到晚上九點鐘,才放回來歸宿,他心裡窩著一肚子氣,進到屋裡,坐在鋪上就破口大罵張丑德,我見機會到了,裝作解手,走出監舍立即向張棒棒報告。

第一次在張棒棒面前做這種下三濫的事,確實感到很彆扭,張棒棒將信將疑的走到我們監舍,正好聽見那胡俚的罵聲,便不由分說,將他叫到漆黑的院壩裡,先是兩記耳光,吼道:「你這小子磨洋工,還害得我陪你,你還敢罵政府。」說完便親自動手,狠狠地捆了他一繩子。

這一次勝利,使我大大出了一口惡氣,此後十餘年間,我常常利用這種主子打狗的辦法,制服了好幾個老想在我身上撈油水的敗類。(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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