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227)

中集-第七章:背負重枷的煉獄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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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曹季賢:「我要回家」(1)

秋收過去,監獄裡勞累的奴隸們,田間勞役剛剛結束,又熬過發燒的運草熱,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年!

冬天像往常一樣,一早起來的白頭霜,令人畏縮著手腳,到了中午狂風大作,刮在人身上猶如刀割,鹽源的老百姓,已躲在炕邊紅火的老樹疙瘩周圍取暖了。

但是,在中共監獄裡,從不會讓囚奴們稍歇下來,冬天歷來是當局當作興修水利的好時節。盤旋在二道溝狹長山溝裡的水渠,和分佈在下游進入甘海的大小水庫,就是二道溝兩千名囚奴在冬季開挖出來的。

這些年除了1967年大規模武鬥停了兩年,到69年以後,「農業學大寨」的運動又如火如荼捲括起來。

各中隊分攤的改田改土工程每年都在增加,挑草任務完成以後,二道溝全長幾十公里的排灌堰溝,便從水庫出水口開始徹底的清理,農六隊擔負二道溝最末端的那一段,從靠近梅雨的最低位置開始。

照場部統一規定的作息時間,上午八點鐘奴隸們便在榮老頭和徐世奎的催促下,帶著鐵鍬、鐵鎬、扁擔、畚箕出得監門,頂著刺骨的風霜,越過五號梁溝谷的河彎,來到清溝現場。

在零下十度嚴寒中,值班老管把軍用毛皮衣領拉到下巴下,除留下一雙眼睛和鼻子,將臉頰嚴嚴實實的護著,懷中揣著雙手,也被皮大衣的袖籠子保護著,腳上厚厚的絨毛皮靴不斷在結了冰的田坎上來回跺著,發出蹅蹅聲響。

游動在溝底下的瘦弱的奴隸們,穿著自己千針萬線的棉盔甲,腳上套著布膠鞋踩著像刀子般的碎冰層,用鐵鎬將凍成冰塊的泥沙挖鬆後,再裝進撮箕裡,甩到高過自己頭頂的堰溝坎上。

零下十度的冬天,手腳被沿途的風霜凍僵,一到工地大家便放下工具,四處找尋堆積在田坎上的包穀桿和向日葵稿桿,經過二十幾天日曬霜打,已乾得用火一點便可熊熊燃燒起來。大家紛紛從田坎和背溝處抱來那些稿桿,用打火石引燃後,團團圍住沖天的烈焰取起暖來。

不過,那些枯乾稿桿燃起的大火,最多持續不過十分鐘,就像安徒生童話裡賣火柴的小女孩,點燃一匣火柴一樣,眼前並沒有出現聖誕節的肥鵝和衣帽就熄滅了,十來分鐘留下了一堆灰燼。

徐世奎追著出工的隊伍趕上了工地,便將火堆的餘燼弄熄,把戀戀不捨離開火堆的奴隸們,驅趕到各自劃定的界段上。

山谷中傳出鐵鍬鑿開冰層發出的鏗鏘聲,鑿到特別硬的冰層會濺出火花,振得人虎口發麻。

徐世奎不停的吆響著:「你們開工這麼晚了,還要磨洋工,我倒不怕你們軟拖硬抗,今天劃定的任務,非完成不可,完不成晚上打起燈籠火把也要完成,馮俊伯!」他喊著收方員,要他拿著尺子一段段的把每個人的任務劃出來。

他的眼光落到一個穿著破爛「黃馬掛」的身上停了下來,這是一個身材壯實,剛剛從南充監獄調來的「新犯」,聽說是由軍事法庭開庭判決的,名字叫曹季賢,他犯什麼「罪」,又為什麼偏偏關押到農六隊來,我們都不清楚,只聽說他為爭風吃醋,同他的上司決鬥。

從他調到農六隊僅三個月時間裡,從來不與人交談,除了偶然長吁一聲「放我出去」,才知他並不是啞巴。不過平時從他那呆滯的目光來判斷,這人顯然又是一個精神上受過猛烈傷害的人。

跟隨大家進入山谷後,他便坐在距大家不遠處凍得硬梆梆的田坎上,兩眼望著銀灰色的天,好像他腦海裡正翻滾著理不清的冤屈,即使大伙鬧烘烘圍著火堆取曖的那刻,他仍無動於衷。

蔡先祿向他喊道:「唉:曹軍爺,不要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到這裡來先暖和一下手腳。」他好像沒聽見一樣,像一塊石頭端坐在那裡,嘴邊又滑過了他自己才聽得見的那句咕嚕:「放我回家」。

徐世奎向他走過來時,奴隸們已離開了火堆下到溝底,唯獨只有他還繼續保持原來的姿勢,坐在原來的地方,好像有意在用抗工回答徐世奎似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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