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強弩之未的猖狂喚醒皮天明(1)
從油庫彎撤下來的第二個月,1977年的新年後,有一天早上,何慶雲宣佈上午延後出工兩個小時。
(-)劉順森不幸捕回
等待出工的奴隸們,被叫回到各自的監舍中,眼睛盯著大監的鐵門外。十點鐘左右,三個戴著刑具的流放者,在四個帶槍老管的押解下,在鐵門前露面。
我驚得差一點喊出聲來,原來三人正是我們日夜懸念的劉順森、孟平、楊漢群。他們出現時,劉順森走在最前面,上身穿著黑色的燈芯絨上衣,手上戴著手銬,蒼白的臉上留著一路的風塵,但並沒有喪氣,彷彿在思考著自己的失誤。
孟平和楊漢群反捆著雙臂,緊跟在劉順森的身後,他們三人從大門進來後,並沒在壩子裡停留,而是徑直關進了對面的小監中。
從他們出逃至今,還不到半年時間。一種不祥的結局,正在向我們襲來。
在何慶雲臉上,流露出一種得意的冷笑。他不像林扯高那樣虛張聲勢,他要對付的是有「經驗」的反改造老手。
當局在破獲蔣正君集團案中嘗到了甜頭,他們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抓回來的三個人,以摸清出逃時的掩護者,和火炬的懸疑內情。
第三天,劉順森便被單獨送到鹽源看守所,以便對這次逃亡,進行分隔審理。各個擊破是他們破案慣用的絕招。
根據陳力的先例,我立即預感到劉順森凶多吉少。
三人被抓回的當天晚上,何慶雲在集合點名時,陰險的警告六隊的火炬分子,他說:「劉順森的逃跑,涉及六隊的一大批人,在出逃當晚為他打掩護的人就有好幾個,現在這些人趕快站出來坦白交待,凡是主動交待出問題的,可以從輕發落,如果屬於他人交待出來的,後果自負。」
他一邊講,一邊用他鷹隼一樣的眼光一掃視著大家,好像在捕捉獵物。
其實,早在劉順森出發的第二天,何慶雲便根據樊友才所提供的黑名單,一直沒有放鬆對掩護者的追查,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黑名單中的人,並不是他平時最關注的火炬分子。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入監不久的年青小伙子,這使他意識到,「火炬」的影響在擴大。
按照樊友才提供的情況,何慶雲最終將目光收縮在三個人身上,這就是皮天明、賴開明和蔣真富,其中以皮天明為重點。
皮天明是兩年前從古柏逃跑而送到這裡來的年青人,根據樊友才報告的情況,有人曾看到劉順森出逃前幾天,皮天明曾將樓梯抬到熬藥灶的旁邊。
根據這個線索,皮天明最先受到何慶雲的提審。
何慶雲說:「麻雀飛過都留著影子,你不要以為你做得秘密,就可以矇混過去,你好好交待吧!」當即遭到了皮天明理直氣狀的否定:「那梯子是大家用來晾衣服的,誰都用過它,搬來搬去,全看哪兒晾衣服合適,怎麼能因為我搬過梯子,就一口咬定我參與了幫助劉順森逃跑?」
皮天明的回答,使何慶雲難以繼續追究他,同時皮天明來六隊才一年多,火炬的黑名單中,並沒有他的名字,談不上是火炬的追隨者,更談不上是火炬成員。
按照何慶雲的判斷,幹這件事的人,應當另有其人。
儘管如此,何慶雲並沒有否定樊友才提供的情況。他覺得六隊的全體政治犯,都會成為火炬追隨者,這讓他感到既可怕又擔心。
「火炬」果然像一個可怕的幽靈,不但沒有隨著張錫錕的處決而消失,反而在六隊到處遊蕩,劉順森雖然被抓回來了,但他外逃的目標、任務和組織關係,至今一無所獲。(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