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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23日訊】 51 老 同 學

1968年 春 天 ， 一 天 上 午 ， 我 正 在 家 中 讀 報 時 ， 忽 听 有 人 敲 門 ， 出 去 開 門 一 看 ， 喜 出 望 外 地 看 見 老 同 學 艾 思 爾 站 在 門 外 ， 她 旁 邊 站 著 一 個 小姑 娘 ， 顯 然 是 她 的 女 儿 小 綺 了 。 可 是 令 我 惊 奇 的 是 ， 這 母 女 身 后 站 的 不 是 王 湘 ， 卻 是 楊 冰 ！ 我 脫 口 而 出 ： “怎 么 是 楊 冰 不 是 王 湘 ？ ”

“ 哎 呀 老 同 學 ， 你 難 道 不 歡 迎 楊 冰 嗎 ？ ” 艾 思 爾 反 問 我 。

“ 哪 里 哪 里 ， 我 當 然 歡 迎 楊 冰 ， 多 年 不 見 了 楊 冰 ， 我 怪 想 你 呢 ，我 只是不 見 王 湘 ， 覺 得 奇 怪 。 好 ， 快 進 來 ， 進 來！ ”

一 進 屋，杜 娟 就 忙 著 招 待 客 人，我 一 一 向 她 作 了 介 紹 。大 家 落 了 坐 ， 她 就 到 廚 房 燒 開 水 。

這 時 我 憋 不 住 ， 又 問 了 一 句 ： “ 王 湘 怎 么 不 來 ？ ”

“ 這 個 ， 說 來 話 長 啊 ， ” 艾 思 爾 回 答 ， “ 現 在 我 先 向 你 介 紹 ， ” 她 指 著 楊 冰 說 ： “ 現 在 這 位 就 是 我 的 丈 夫 。 ”

這 著 實 使 我 大 吃 一 惊 ， 我 目 瞪 口 呆 了 。

接 下 來 ， 艾 思 爾 就 象 講 故 事 一 樣 敘 說 了 下 面 這 段 往 事 ：

十 年 前 ， 王 湘 被 打 成 右 派 ， 受 到 嚴 厲 的 批 判 。 他 因 為 承 受 不 了 那 种 冤 屈 和 折 磨 ， 不 久 就 投 江 自 殺 了 。 由 于 江 水 流 速 很 快 ， 也 不 知 道 尸 首 漂 到 哪 里 去 了 。 艾 思 爾 悲 痛 欲 絕 。 她 再 也 不 留 戀 這 個 世 界 了 ， 決 定 隨 王 湘 而 去 。 可 是 她 又 想 到 女 儿 ， 這 時 小 綺 才 一 周 歲 ， 將 會 有 誰 來 撫 養 這 個 小 孤 儿 呢 ？ 思 前 想 后 ， 認 為 這 孩 子 命 不 好 ， 不 該 生 在 這 樣 一 個 家 庭 里 ， 不 如 把 她 送 給 有 慈 悲 心 腸 的 人 吧—丟 在 馬 路 邊 ， 誰 揀 去 了 就 歸 誰 養 。 于 是 ， 她 就 把 小 綺 用 新 衣 服 包 好 ， 把 家 中 僅 有 的 現 鈔 都 放 在 孩 子 的 衣 袋 里 ， 附 上 一 封 信 ， 寫 著 ： “ 這 是 大 右 派 王 湘 的 愛 女 ， 為 了 讓 她 擺 脫‘ 右 派 父 親 ’的 連 累，以 便 有 個 美 好 的 前 途，讓 她 在 此 等 待 一 位 好 心 人 前 來 領 養，請 永 遠 不 要 向 孩 子 提 到 她 的 身 世 ， 她 的 名 字 叫 小 綺 。 ” 然 后 ， 在 那 天 傍 晚 ， 艾 思 爾 怀 著 愧 疚 不 安 的 心 情 抱 著 女 儿 、 冒 著 寒 風 走 到 离 家 很 遠 的 地 方，找 個 避 風 的 街 角 頭，把 孩 子 放 在 地 上，轉 身 匆 匆 跑 回 家。听 到 背 后 傳 來 孩 子 撕 人 肺 腑 的 哭 聲。她 加 快 腳 步，拼 命 逃 跑 ……

一 個 青 年 男 子 經 過 這 個 街 角 。 他 听 到 了 小 孩 的 哭 聲 ， 循 聲 找 到 了 這 個 躺 在 地 上 的 小 女 孩，立 即 想 道 ：是 哪 個 狠 心 的 媽 媽 把 孩 子 丟 在 這 里 ！ 這 樣 不 負 責 任 ！ 他 連 忙 將 小 女 孩 抱 起 來 ， 馬 上 從 孩 子 衣 袋 里 發 現 一 疊 鈔 票 和 一 封 信 。

這 位 男 青 年 碰 巧 是 楊 冰 。 他 是 安 徽 農 學 院 的 教師 ， 這 會 儿 從 學 院 回 家 路 過 這 里 。 發 現 老 同 學 的 小 女 儿 被 棄 在 路 邊 ， 心 里 万 分 激 動 。 他 估 計 發 生 了 什 么 事 。 于 是 他 抱 著 孩 子 飛 快 地 跑 回 艾 思 爾 家 中 。

當 他 匆 匆 闖 進 艾 思 爾 的 住 房 時 ， 發 現 艾 思 爾 安 靜 地 躺 在 床 上 。

“ 艾 思 爾 ， 你 怎 么 了 ？ ”楊 冰 大 聲 喊 問 。 這 時 他 怀 中 的 小 綺 也 “ 哇 ” 的 一 聲 大 哭 。

艾 思 爾 猛 地 一 惊 ， 看 見 楊 冰 抱 著 女 儿 站 在 跟 前 ， 立 即 放 聲 痛 哭 。 并 連 忙 坐 起 身 把 孩 子 接 下 來 ， 緊 緊 地 抱 住 ， 不 住 地 親 吻 孩 子 的 小 臉 蛋 。

在 楊 冰 一 再 追 問 下 ， 她 才 終 于 吐 實 ， 說 她 已 決 定 追 隨 丈 夫 而 去 ， 已 經 服 了 安 眠 藥 。

“ 你 真 糊 涂 啊 ！ ” 楊 冰 憤 然 嚷 道 ， 立 即 拖 著 艾 思 爾 ， 抱 著 孩 子 沖 出 門 外 ， 在 街 上 叫 了 一 輛 三 輪 車 ， 直 奔 醫 院 而 去 。

經 過 搶 救 ， 艾 思 爾 脫 离 了 危 險 。

艾 思 爾 在 醫 院 里 住 了 一 個 星 期 ， 在 這 期 間 ， 楊 冰 一 直 陪 伴 著 她 ， 悉 心 照 料 她 。 白 天 侍 候 她 吃 飯 、 喝 水 和 服 藥 ， 晚 上 就 蓋 著 一 件 棉 大 衣 靠 在 病 床 邊 過 夜 。 醫 院 的 醫 生 和 護 士 們 都 以 為 他 是 病 人 的 丈 夫 。 此 外 ， 楊 冰 還 叫 母 親 到 醫 院 來 幫 忙 喂 養 小 孩 。

艾 思 爾 恢 复 健 康 后 ， 十 分 感 激 地 對 楊 冰 說 ： “ 是 你 救 了 我 的 命 ， 你 們 都 不 讓 我 死 ， 那 我 就 不 死 了 。 我 還 得 撫 養 孩 子 。 這 可 怜 的 孩 子 ！ 楊 冰 ， 我 欠 下 了 你 的 債 ！ ”

楊 冰 說 ： “ 你 已 經 康 复 了 ， 這 就 好 了 ， 孩 子 也 好 了 。 ”

艾 思 爾 抱 起 她 的 小 女 儿 ，長 嘆 一 口 气 說：“媽 媽 錯 了 ， 媽 媽 真 該 死 。 我 不 該 把 你 丟 在 大 街 上 。幸 虧 你 楊 叔 叔 救 了 你，也 救 了 你 的 蠢 媽 媽 。 ” 說 著 ， 又 落 下 眼 淚 。

醫 生 來 了 ， 笑 嘻 嘻 地 對 艾思爾說：“ 你 真 幸 運 ， 有 這 樣 一 位 好 丈 夫 ， 他 日 日 夜 夜 守 著 你 ， 細 心 周 到 地 伺 候 你 。 一 切 都 過 去 了 ， 你 現 在 可 以 出 院 了 。 ” 又 轉 臉 對 楊 冰 說 ： “ 快 去 為 你 愛 人 辦 出 院 手 續 吧 。 ”

听 了 醫 生 的 話 ， 艾 思 爾 和 楊 冰 相 對 看 了 一 眼 ， 誰 也 沒 有 糾 正 醫 生 的 錯 誤 。 好 象 他 倆 已 經 默 認 是 一 對 夫 妻 了 。

回 家 時 ， 這 三 人 乘 一 輛 三 輪 車 。 艾 思 爾 抱 著 小 綺 。 天 气 晴 好 ， 陽 光 明 媚 ， 空 气 新 鮮 。 三 輪 車 一陣風般 輕 快 地 開 往 艾 思 爾 的 家 ， 車 上 的 人 精 神 振 奮 、 心 情 愉 快 。

楊 冰 見 艾 思 爾 的 情 緒 已 經 恢 复 正 常 ， 便 勸 慰 她 說 ： “ 你 看 ， 世 界 是 多 么 美 好 ！ 你 應 該 健 康 地 活 著 ， 盡 情 享 受 人 間 的 歡 樂 。 ” 艾 思 爾 不 答 話 ， 她 只 是 望 著 他 無 限 深 情 地 微 笑 。

及 至 到 家 后 ， 艾 思 爾 才 對 楊 冰 說 ： “ 現 在 該 輪 到 我 伺 候 你 了 。 你 坐 在 這 里 ， 不 許 動 ！”

“ 是 ， 听 你 的 ， 我 的 夫 人 ！ ”

“ 誰 是 你 的 夫 人 ？ 誰 答 應 嫁 給 你 了 ？ 你 這 個 傻 瓜 蛋 ！ ” 她 用 嘲 弄 的 語 气 說 。

“ 醫 生 說 你 是 我 的 愛 人 ， 而 你 并 沒 有 否 定 啊 。 ”

“ 我 當 時 沒 有 否 定 也 是 給 你 留 個 面 子 ， 免 得 你 尷 尬 ， 這 并 不 意 味 著 我 承 認 了 醫 生 的 說 法 。 ” 她 仍 舊 微 笑 著 。

“ 那 好 吧 ， 我 是 笨 蛋 ， 對 不 起 ！ ” 楊 冰 有 些 尷 尬 了 ， “ 那 么 我 該 走 了 。 ” 說 著 站 起 身 。

“ 你 真 是 個 笨 蛋 ， 難 道 一 個 普 通 朋 友 就 不 能 多 陪 陪 我 嗎 ？ 你 給 我 乖 乖 地 坐 著 ， 不 許 動 ！ ”

他 重 新 坐 下 ， 又 轉 身 輕 輕 拍 拍 躺 在 床 上 的 小 女 孩 ， 她 這 時 已 經 漸 漸 入 睡 了 。

艾 思 爾 得 心 應 手 地 料 理 起 家 務 來 。 很 快 地 炒 了 一 碟 雞 蛋 ， 下 了 兩 碗 卷 子 面 。

“ 很 抱 歉 ， 來 不 及 上 街 買 菜 了 ， 就 將 就 著 吃 一 頓 簡 單 的 午 餐 吧 。 ” 她 很 不 過 意 地 說 。

這 是 一 餐 簡 單 的 午 飯 ， 但 是 兩 個 人 都 吃 得 很 開 心 ， 他 們 吃 的 除 了 一 碟 炒 雞 蛋 外 ， 仿 佛 還 有 一 碟 無 形 的 菜 肴 ， 那 就 是 愉 快 。

飯 后 ， 楊 冰 再 次 站 起 來 ： “ 你 好 好 睡 個 午 覺 吧 ， 我 也 該 走 了 。 ”

“ 干 嗎 這 樣 急 著 走 ？ ” 艾 思 爾 勸 阻 說 ， “ 你 也 應 該 睡 個 午 覺 呀 。 ”

“ 不 ， 我 沒 有 睡 午 覺 的 習 慣 ， 我 喜 歡 利 用 休 息 時 間 看 書 。 ”

“ 那 你 就 在 我 這 里 看 書 好 了，就 坐 在 我 的 床 邊 看，象 在 醫 院 里 一 樣 。 我 在 床 上 睡 一 會 儿 ， 行 不 ？ ”

楊 冰 不 好 意 思 拒 絕 她 ， 順 從 地 點 頭 同 意 了 。

艾 思 爾 把 女 儿 挪 到 靠 牆 的 位 置，坐 上 床 后，自 己 脫 下 外 衣 ， 躺 下 來 。 又 對 楊 冰 說 ： “ 在 醫 院 里 ， 你 每 天 都 不 蓋 被 子 ， 也 許 是 有 什 么 顧 慮 ， 這 會 應 該 沒 什 么 顧 慮 了 ， 你 不 愿 和 我 蓋 一 條 被 子 嗎 ？ ”

“ 哪 好 吧 ， ” 他 訥訥 地 說 ， 順 手 拉 過 來 一 個 被 子 角 蓋 在 身 上 ， 動 作 僵 硬 ， 很 不 自 然 。 就 在 這 當 儿 ， 艾 思 爾 突 然 抓 住 他 的 胳 膊 ， 就 勢 抱 住 他 ， 激 動 地 喘 著 粗 气 說 ： “ 你 怎 么 是 個 木 頭 人 ， 我 愛 你 很 久 了 ， 你 難 道 還 感 覺 不 出 來 ？ ” 說 罷 ， 兩 人 緊 緊 摟 抱 在 一 起 ， 過 了 很 長 時 間 ， 才 松 開 手 。 楊 冰 問 艾 思 爾 ：

“ 你 說 你 愛 我 很 久 了 ， 有 多 久 ？ ”

“ 好 多 年 ， 自 打 蕪關中 學 起 。 ”

“ 那 你 為 什 么 不 嫁 給 我 ？ ”

“ 你 沒 向 我 求 婚 呀 。 你 呀 ， 你 是 個 書 呆 子 。 一 天 到 晚 只 知 道 看 書 、 看 書 、 看 書 ， 從 來 不 對 女 孩 看 一 眼 ！ ”

“ 其 實 我 早 就 在 心 里 愛 你 了 。 我 只 是 不 敢 向 你 表 露 感 情 ， 我 總 以 為 你 愛 功 課 好 的 同 學 ， 所 以 我 拼 命 努 力 讀 書 ， 希 望 向 你 顯 示 好 成 績 。 ”

“ 由 于 你 不 表 露 感 情 ， 我 愛 上 了 駱 駝 ， 可 是 后 來 駱 駝 娶 了 他 表 妹 。 這 時 王 湘 追 求 我 追 的 很 緊 ， 最 后 我 只 好 嫁 給 他 。 可 是 直 到 舉 行 婚 禮 那 天， 我 心 里 還 念 著 你 ， 我 為 失 去 你 而 惋 惜 。 ”

“ 當 我 發 現 你 愛 駱 駝 時 ， 我 雖 然 悶 悶 不 樂 ， 但 還 沒 有 完 全 喪 失 信 心 ， 可 是 后 來 你 和 王 湘 結 婚 時 ， 我 完 全 絕 望 了 。 我 開 始 抱 定 終 身 不 娶 的 決 心，我 想 打 一 輩 子 光 棍 算 了 。 要 知 道 ， 我 這 一 輩 子 只 愛 一 個 女 孩 子 ， 這 就 是 你 ， 我 決 不 愛 第 二 個 人 。 但 是 老 天 爺 幫 了 我 的 忙 ， 他 讓 我 等 來 了 娶 你 的 机 會 。 ”

“ 是 啊 ， 一 切 都 是 老 天 爺 安 排 的 ， 駱 駝 娶 了 表 妹 ， 王 湘 死 了 ， 我 決 定 自 殺 前 將 女 儿 丟 在 大 街 拐 角 處 ， 而 你 正 好 從 那 里 走 過 ， 以 及 我 服 安 眠 藥 自 殺 ， 這 一 系 列 事 情 都 是 上 天 安 排 的 ， 這 是 命 運 ， 注 定 的 命 運 ， 誰 也 改 變 不 了 ！ ” ……

艾 思 爾 說 完 了 她 的 故 事 ， 結 束 說 ： “我 們 就 這 樣 結 合 了 。 ”

“ 這 樣 說 來 ， 你 們 到 現 在 還 沒 有 向 政 府 登 記 ， 還 是 非 法 同 居 ？ ” 我 開 玩 笑 說。

“ 什 么 非 法 不 非 法 ， 眼 下 根 本 沒 有 政 府 了 ， 也 沒 有 法 律 ， 連 憲 法 都 廢 除 了 。 所 以 我 們 也 無 從 辦 理 任 何 手 續 。 ” 楊 冰 理 直 气 壯 。 他 現 在 已 經 不 是 書 呆 子 了 。

“你 期 望 著 一 團 火 ﹐得 到 的 卻 是 一 塊 冰。”我 望 著 楊 冰 認 真 的 樣 子﹐調 侃 地 說 。大 家 都 笑 起 來。艾 思 爾 說﹕“現 在 這 塊 冰 已 經 解 凍 了。”

為 了 慶 賀 老 同 學 得 這 一 喜 事 ， 我 和 杜 娟 當 即 設 下 家 宴 ， 大 家 干 杯 。 我 還 特 意 為 他 們 畫 了 一 幅 畫 ， 畫 面 上 是 一 對 驕 燕 比 翼 雙 飛 在 春 柳 間 。 楊 冰 則 為 這 幅 畫 提 了 詞 ： “ 春 風 送 暖 燕 歸 來 ” 。

這 對 夫 妻 十 分 喜 愛 這 幅 畫，他 們 立 即 要 到 街 上 去 為 畫 配 上 一 個 鏡 框。 我 陪 他 們 逛 了 三 家 商 店 才買到鏡框， 卻 發 現 皮 包 的 拉 鏈 早 已 被 拉 開 ， 那 幅 畫 不 翼 而 飛 ！

“ 遭 扒 手 了 ！ ” 我 懊 惱 地 叫 起 來 。

“ 現 在 社 會 這 樣 亂 ， 怎 么 得 了 ！ ” 杜 娟 感 嘆 說 。

楊 冰 卻 很 開 朗 ： “ 這 不 算 坏 事 ， 楚 人 失之，楚 人 得之， 那 位 ‘ 竊 兄 ’ 既 然 偷 去 這 幅 畫 ， 說 明 他 很 喜 歡 它 ， 那 他 一 定 會 好 好 保 存 的 。 “

“ 最 好 設 法 找 到 他 ， 好 把 鏡 框 也 送 給 他 ， 省 得 他 破 費 。 ” 艾 思 爾 補 充 說 ， 把 大 家 都 逗 笑 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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