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傳奇:紅樓夢系列(十一)賈寶玉(中)——驚不醒的癡頑之症

原文/李敬, 改寫/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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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在「筆墨傳奇」中又見面了,今天我們要緊接著上集,跟各位一起來談《紅樓夢》中的寶玉,今天的主題,也就是他「驚不醒的癡頑之症」。

(一)
在《紅樓夢》裏,賈寶玉這個人物出場之前,我們就聽到了關於他的幾個傳說,這在上集便已交待過了。第一,榮國府裏政老爺的夫人王氏,又生了一位公子,一落胎胞,嘴裏便啣著一塊五彩晶瑩的玉來,還有許多的字跡,因此取名為寶玉。第二,傳說寶玉過周歲生日時,政老爺要試試他將來的志向。便擺了無數的東西,讓他抓取。誰知他什麼都不要,只抓些脂粉釵環來玩。政老爺便大怒了,說:「將來是酒色之徒耳!」第三,傳說他長到七八歲時,雖然淘氣異常,但是聰明絕頂,說起孩子話來更是令人驚奇,他說:「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第2回)

而當寶玉第一次出場時,四周的場景彷彿全都黯淡下來了,在屏息靜氣中,所有的視覺焦點都集中到他身上了。這段描述是這樣的:眾人話未說完,只聽外面一陣脚步聲,丫鬟進來報說寶玉來了。黛玉心想,這個寶玉不知是怎麼一個賴皮人物!等到進來一看,只見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似懸膽,睛若秋波。轉盼多情,語言若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稍,平生萬種情思,都堆眼角。」只用了幾句話,就把他的聰明靈秀、天生癡情全都表達到了!。

(二)
那麼今天我們就再把第二、三兩個傳說,一併考察個清楚吧。

說起寶玉的淘氣,丫環鬟襲人因為從小服侍他,所以最清楚不過了,每次勸告,也知道他不會聽。直到有一次,襲人的母親和哥哥,商量著要把她贖回去,襲人知道後哭鬧著說,她至死也不會回去的。但她為了規勸寶玉,就先瞞住自己的心意,故意跟寶玉說,家裏要贖身回去,斷然沒有留下的理,誰留也沒用。寶玉聽了,信以為真,賭氣躺在那裏,滿臉淚痕。襲人便笑道:「這有甚麼傷心的?你果然真心留我,那也不難。」寶玉道:「你倒說說,我要怎樣,才是真心留你?」襲人說:「我說出三件事來,你果然依了,就是你真心留我。刀擱脖子上,我也不出去的了。」

寶玉忙笑道:「你說,哪幾件?我都依,好姐姐,別說兩三件,就是兩三百件,我也依。只求你們同守著我,等我化成一股輕煙,風一吹就散了的時候,你們也管不得我,我也管不得你們時,就完了。」話未說完,急得襲人忙捂他的嘴,說:「正要勸你這些,倒更說的狠了。」寶玉忙說:「再不說了。這是頭一件要改的。還有什麼?」襲人說:「第二件,你真愛讀書也罷,假愛也罷。在老爺跟前,只作出個愛讀書的樣子來,別招老爺生氣,在別人面前也好說嘴。再有,凡讀書上進的人,你就起個外號兒,叫人家『祿蠧』,這些話,你怎麼怨得老爺不生氣,不時時刻刻的要打你呢?」寶玉說:「如今再不敢說了,還有什麼呢?」襲人道:「再不可調脂弄粉,更要緊的一件,再不許吃人嘴上擦的胭脂。」寶玉道:「都改,都改。再有什麼,快說吧!」襲人笑道:「再也沒有了。只是百事檢點些,不任意任行的就行了。你若果然都依了,就拿八人轎來抬,我也不去了!」(19回)

至此以後襲人贖身的事,再沒人提起了,寶玉也早已忘了。至於答應襲人的三件事,是不是真的改了呢?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謂的「本性」,就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也。從這一點上說,寶玉的這「三件事」和那塊玉一樣,也是他前世的因果緣分,同樣是摔也摔不碎,砸也砸不爛,是改不了的。不信,我們來繼續看他的行為:

(三)
在襲人勸過他的第二天中午,寶玉來找黛玉玩,一進房,只見黛玉睡在那裏,寶玉便也拿了一個枕頭,和她面對面躺著。黛玉見寶玉腮上有一塊血漬,便湊近說:「這又是誰的指甲刮破了?」寶玉一面躲,一面笑道:「不是刮的,只怕是剛才替他們調製胭脂膏子,濺上了一點兒。」說著,便找手帕要擦。黛玉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擦了,說道:「你又幹這些事了,幹也罷了,必定還要帶出幌子來。吹到舅舅耳朵裏,又該大家不得乾淨,惹氣了!」(19回)

還有一次,史湘雲來了,大家在老太太屋裏玩到很晚才各自歸寢,湘雲當晚就在黛玉房中安歇。

第二天天一亮,寶玉便往黛玉房中來了,只見紫鵑、雪雁兩個丫鬟,正在服侍他們梳洗。湘雲洗完臉,丫鬟正拿著剩下的殘水要潑掉,寶玉道:「站住,我趁勢洗了就完了,省得過去又費事。」說著便走過來,彎腰洗了兩把。紫鵑遞過香皂去,寶玉道:「這盆裏的就不少,不用搓了。」雪雁道:「還是這個毛病,多早晚才改!」然後他見湘雲已經梳完了頭 ,便走過來笑道:「好妹妹,替我梳上頭吧。」湘雲道:「如今我忘了,怎麼梳呢?」寶玉又千妹妹、萬妹妹的懇求著,湘雲只得扶過他的頭來,幫他梳頭,編辮子。寶玉坐在那裡,正賞玩著鏡臺旁邊的化妝品,不覺又拿起一盒胭脂,想要往嘴邊送,又怕湘雲說他。正猶豫間,湘雲己經從身後,伸過手來「啪」的一下子,將胭脂打落,說道:「這種不長進的毛病,多早晚才改過來!」

看來寶玉“抓周”時抓起的胭脂,在他的一生中是不會放手了,任你誰打,任你誰勸,見了就想吃,永遠也改不了,一般人看到他的種種行為,只能是把他當成好色之徒。其實寶玉在還是在童言無忌,口無遮攔時,就說過「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這是出自於他的天真,他的本性,這也是他喜歡和女孩兒在一塊兒的原因。

(四)
寶玉的一片癡情,不只對他的姐姐妹妹們,對所有的女孩兒都一樣。

有一次賈母替鳳姐兒做生日,鳳姐酒喝多了,覺得心裡突突的跳,想要回家去歇一歇。但是大家都還在聽戲呢,所以就扶著平兒,悄悄的離席了。沒想到一到家,卻撞見丈夫賈璉和鮑二的老婆私通,在一場混亂中,賈璉和鳳姐兒都打平兒出氣,平兒哭得哽噎咽難言,虧得大家把她拉到大觀園中去了。

寶玉忙把平兒請到怡紅院來,並勸說道:「好姐姐,別傷心,我替他倆給你陪個不是吧。」平兒聽後也禁不住笑了,說:「這與你什麼相干呢? 」寶玉又道:「可惜這新衣裳也沾溼了!這裡有襲人的衣裳,何不換下來,拿些燒酒噴了,熨一熨,把頭也另梳一梳。」一面說,一面吩咐了小丫頭們舀洗臉水,燒熨斗來。

平兒以前只聽說寶玉對女孩子極好,寶玉也因為平兒是賈璉的愛妾,又是鳳姐兒的心腹,所以很少接近,因為不能盡心,也常引為遺憾。
平兒如今見他這般,心中也暗暗在想,果然話不虛傳,色色想得周到。
寶玉又笑著勸道:「姐姐還該擦上些脂粉,不然,倒像是和鳳姐姐賭氣似的,況且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平兒聽了有理,便去找粉,只見他們家的粉是一根根的玉簪花棒兒,撲在臉上,輕白紅香,又均勻乾淨,而且滋潤,不像別的粉乾澀。寶玉笑著說:「這不是鉛粉,這是紫茉莉花種,把它研碎了,加了上料製成的。」然後看胭脂也不是一張,卻是玫瑰色膏狀的一盒。寶玉笑道:「舖子裡賣的胭脂不乾淨,顏色也薄。這是用上好的胭脂擠出汁來,配了花露蒸成的。只要用細簪子挑上一點兒,抹在唇上就足夠了。如果再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裡就夠拍臉了。」平兒用了,果然是鮮艷異常,而且甜香滿頰。寶玉又去剪了一枝花,替她簪在頭髮上。

平兒走了以後,寶玉想起,賈璉成日家只知淫樂,從來不知道要照顧別人。平兒又沒有父母兄弟姊妹,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又要侍奉賈璉夫婦,以賈璉之俗,鳳姐之威,她竟能事事處理周全,今天又遭荼毒,真是薄命了,想到這裡又傷感了起來。

(五)
寶玉天生的這股癡情,其實是極細緻、單純、性靈的,並非那些只追求感官刺激的蠢物,和政老爺所說的酒色之徒也不一樣,但一般人實在很難理解。所以大家認為,寶玉的這個「毛病」,真正是堪稱「癡頑」,實在「無可救藥」。不僅在世人眼裏是不可理喻的。就連賈府的先人們——榮、甯二公的在天之靈,也擔心賈府的百年功名,後繼無人,便請求警幻仙姑,帶他遊賞「太虛幻境」。先讓他看他們家女孩兒們的宿命本子,一看他還沒覺悟,又帶他去領略情慾聲色之事,讓他知道天上仙境的風光也不過如此,何況塵世間的情景呢?經歷過這些神仙事後,希望他今後萬萬要痛改前非,入於正路,讀書上進,求取功名。

然而,寶玉醒來後,還是什麼都忘了。仍然把大觀園作為他的避風港,享受著富貴溫柔的安樂。這大概也是他前生與那一僧一道的約定吧!
所以不管是誰設法,不管是祖先幫忙也好、父親打駡、仙人點化、姊妹規勸、賈母和王夫人的期待、寶釵和襲人的哭泣等等,軟硬兼施,都難以改變寶玉先天的本性和命運,最後,他會走到哪裡去呢?

我們今天到此先告一段落了,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謝謝!@*

——新唐人電視台節目.筆墨傳奇〔紅樓夢系列〕第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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