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沉寂的仍是那國民公會代表。他抬起身子,倚在一隻肘上,用他的拇指和曲著的食指捏著一點腮,正如我們在盤問和審訊時無意中作出的那種樣子,他向主教提出質問
國民公會代表好像沒有注意到「總算」那兩個字所含的尖刻意味。他開始回答,臉上的笑容全消滅了:「不要祝賀得太甚了,先生。我曾投票表決過暴君的末日。」
主教往前走。那坐著的老人,聽見他的腳步聲轉過頭來,如聞空谷足音,臉上露出極端驚訝的顏色。「自從我住到這裡以來,」他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上我的門。先生,您是誰?」
主教不能忘懷,他不時朝著這位老代表的住處,有一叢樹木標誌著的山谷,遠遠望去,他還說:「那兒有個孤獨的靈魂。」在他思想深處,他還要說:「我遲早得去看他一遭。」
他獨自一人走到匪窟裡去了。他不肯帶我們去。他去了兩星期。一直到回來,他什麼危險也沒碰著。我們以為他死了,而他卻健康得很。他還說你們看我被劫了沒有。
獲得了這種寶貴的唯物主義的人,也就可以有那種覺得自己不用負責的快感,並認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霸佔一切,地盤、恩俸、榮譽、正當得來或暖昧得來的權力,可以為金錢背棄信義,為功利出賣朋友
元老已經略帶酒意,不過態度仍舊莊重,他大聲說:「主教先生,我們來扯扯。一個元老和一個主教見了面,就難免要彼此擠眉弄眼。一狼一狽,心照不宣。我要和您談句知心話。我有我自己一套哲學。」
正當人心惶惶時主教來了。他正在那一鄉巡視。鄉長趕到沙斯特拉來找他,並且勸他轉回去。當時克拉華特已佔據那座山,直達阿什一帶,甚至還更遠。即使由衛隊護送,也有危險。
這住宅,經那兩位婦女的照料,從上到下,都變得異常清潔。那是主教所許可的唯一的奢華。他說:「這並不損害窮人的利益。」
迪涅的那些有錢的女懺悔者和虔誠的婦女,多次湊了些錢,要為主教的經堂修一座美觀的新祭壇,他每次把錢收下,卻都送給了窮人。
米裡哀先生的家庭生活,正如他的社會生活那樣,是受同樣的思想支配的。對那些有機會就近觀察的人,迪涅主教所過的那種自甘淡泊的生活,確是嚴肅而動人。
最卓越的東西也常是最難被人瞭解的東西,因此,城裡有許多人在議論主教那一舉動,說那是矯揉造作。不過那是上層階級客廳裡的一種說法。對聖事活動不懷惡意的人民卻感動了,並且十分欽佩主教。
日本投降,馮影勤大大舒了一口氣,真沒想到蔣介石打敗了日本鬼子,從此不擔心當亡國奴了。他做生意有方,又很關注時局,不單聽國民黨的宣傳,也看共產黨的一些書報,使他對共產黨有所瞭解。
他原是個回頭的浪子,他也常笑嘻嘻地那樣形容自己。他絲毫不唱嚴格主義的高調;他大力宣傳一種教義,但絕不像那些粗暴的衛道者那樣橫眉怒目
他騎著一頭毛驢,走到塞內士,那是座古老的主教城。當時他正囊空如洗,不可能有別種坐騎。地方長官來到主教公館門口迎接他,瞧見他從驢背上下來,覺得有失體統。
我們已經知道,主教只為自己留下一千利弗,和巴狄斯丁姑娘的養老金合併起來,每年才一千五百法郎。兩個老婦人和老頭兒都在那一千五百法郎裡過活。
院長先生,我告訴您,這裡顯然有了錯誤。你們二十六個人住在五六間小屋子裡,而我們這兒三個人,卻有六十個人的地方。這裡有了錯誤,我告訴您。您來住我的房子,我去住您的。
只要在某些地區還可能發生社會的毒害,換句話說,同時也是從更廣的意義來說,只要這世界上還有愚昧和困苦,那麼,和本書同一性質的作品都不會是無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