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欣賞

【京劇欣賞】《御果園》–尉遲恭用正念破除邪惡

袁榮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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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的更新與替換,是由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主宰,佛家說這股力量是按照人的德與業的多寡來決定其人的命運。但有時候這股力量又好像是中性的,在於當事人的抉擇;許多故事為了凸顯抉擇的關鍵性,用兩個不同結局或版本來表現。正念的抉擇,人生變好;用恐懼、退縮、邪惡來抉擇,人生變壞。

美國電影「回到未來」、日本電影「現在,很想見你」,都利用重新回到已發生的事件中去,以疑真似幻的手法,改變太軟弱或太可憐的過去,而有了奇妙的結局。這樣的故事緊緊扣住人心,從很高的票房紀錄也可証明此種情節受歡迎的程度。

京劇中有一齣《御果園》,也用類似手法,重演往事,讓尉遲恭抉擇。尉遲恭面對兩次的考驗,儘管情況一次比一次凶險,都能正念以對。《御果園》被稱為骨子老戲,這種戲有年代、情節深入人性,帶給觀眾淪肌浹髓的感受。增刪改編骨子老戲是不智的,常常會失去原有的深層意義。

尉遲恭(郝壽成飾演)捲入複雜的宮廷鬥爭,他的一舉一動讓觀眾睜大好奇的眼睛看他會怎麼做。

御果園事件是這樣的:二太子李世民與徐茂公在端午節時遊賞洛陽御果園,被單雄信發現而追殺,危急之際徐茂公大喊求救,尉遲恭正在遙遠的澗邊裸身洗馬,不及著裝,跨馬躍澗,及時搶救下李世民。

國光劇團演出《御果園》,尉遲恭(劉琢瑜飾演)持鞭跨馬,準備前往救駕。舞台上尉遲恭穿著黑色箭衣代表裸體(也有脫去上衣,赤裸上身演出的。)

本齣戲是從這件事發生半年後,朝廷正準備論功行賞時演起。建成、元吉從中作梗,質疑御果園事件的真實性,故意說是不可能的,讓尉遲恭得不到功勞。父皇李淵為昭公信,就讓李世民、徐茂公、尉遲恭三個當事人模擬演出,而單雄信則由元吉的親信王雲扮演。元吉暗中指使王雲,叫他假戲真做,殺掉李世民。

單雄信的臉譜–郝壽成的畫法。《御果園》中王雲扮演單雄信,想暗中加害李世民。

難道王雲的武功強過尉遲恭,有勝過尉遲恭的把握?並非如此,此時已屆十二月臘冬,元吉早就算計好,赤身露體的尉遲恭會被凍傷,戰鬥力將大大削弱。而且以建成、元吉在朝廷的勢力,尉遲恭當有顧忌,不敢放手硬幹。

這是一齣花臉的基礎戲,主角是花臉尉遲恭。花臉演員入門通常學習此戲,可訓練出演員紮實的基本功:唱念做打都不能含糊。

尉遲恭原來是個打鐵匠,卻在某日遇見世外仙人,修習了上層的武藝,並得到了兵器「雌雄雙鞭」。靠著打仗的功勳他進入仕途,然而單純的個性並未因做官而改變,所以他一直能發揮自身的潛能,改變歷史的命運。

英國童話「傑克與豌豆」(電影「魔豆傳奇」把它的深意鋪陳得很明瞭),傑克未因貧困而改變單純的個性,他也是遇見仙人,種了仙人的蜿豆,成為上天的梯子。在天上邪惡的巨人(好吃懶做壓榨人民)擁有一切權力與財富,但是傑克不向邪惡靠攏,他認為邪惡不配擁有財富。憑此正念,最後他消滅巨人(其實是巨人自己跌死的),還成為最富有的人。

尉遲恭一生不像別人那麼順利,最初在太原投軍李淵部隊,差點被元吉處死;轉而投軍隋朝末年十八路反王之一的劉武周,—–最後才歸唐。當李世民與徐茂公遊賞御果園時,他在澗邊洗馬。他吃過很多苦,卻一無所求,心性位置很高(正史上還記載晚年他好方術,走上修煉的路)。他憑藉正念,無所畏懼。如果第一次御果園,他想著單雄信不好惹,距離又那麼遠恐怕救不來;或者第二次御果園想著:功勞批不批准,還要看建成、元吉的臉色。這些遲疑的念頭一干擾,可能就使他完成不了任務。

兩次都赤身露體,也可象徵他反本歸真的狀態。第一次天熱還好辦,赤裸涼快反能增加敏捷度;第二次嚴冬赤裸,其實也是對他的一種羞辱(為此他在妻子面前發牢騷),他卻能承受下來,幸有李靖為他準備好禦寒的藥丸(也為他的馬準備一粒藥丸),吃了全身出汗,救下李世民,殺死王雲、元吉、與建成。酷寒、羞辱、陰謀,沒有使他退卻,反而藉此,他將邪惡除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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