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引(36) 宫廷变-嫌疑解除2

作者:云简

图为2012年阿里山日出曙光。(李撷璎/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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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嫌疑解除(2)

京城,吏部侍郎赵廷钧府邸门口,停下一顶华贵软轿,大门应声而开,软轿停于院中,吏部尚书郭络罗从轿子里缓步而出。迎面便是赵廷钧急急赶来下拜:“未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旁边跪着的是赵廷钧之子赵子豫和礼部侍郎秋悲叶。郭络罗扫了一眼秋悲叶,便往堂内走去,赵廷钧跟在后面。

待人走远,赵子豫将秋悲叶送至门口,道:“我不知你此来何意,但我赵府上下对王上无不忠心,无不服从。您好走。”

秋悲叶冷着脸道:“赵大人高风亮节,秋某钦佩不已。告辞。”秋悲叶迈出赵府大门,深感任务之艰辛,不觉叹了口气:此事参与之人多多益善,现下却只有六人,这该如何是好。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走,突然灵光一闪,何不找他?

赵府,郭络罗与赵廷钧并排坐于花厅,一盏热茶过后。郭络罗道:“那件事你想清楚了吗?”赵廷钧心内一紧,又是一头雾水,怯道:“未知大人所言何事?”

郭络罗道:“此处无外人,廷钧,你吾不必见外。私弹禁曲虽是以下犯上,但知错能改,便是善莫大焉。生命只有一次,女儿只有一个,你可想好了?”

赵廷钧刚要表示决心,却被郭络罗打断,道:“廷钧,可知吾当初为何提拔于你?”

赵廷钧道:“下官不知。”

郭络罗道:“官场之尔虞我诈,不逊于惊涛骇浪,有情有义的人,才最靠得住。金钱利益,能驱使人一时,却无法拢住人心。”

赵廷钧闻言,知道郭络罗有意帮他救女儿,心中感动不已。但囿于朝廷王威,心中仍不免戚戚。赵子豫道:“尚书大人所言极是,生命只有一次,丢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郭络罗道:“老夫素知你为人,便不会强逼你有损名节。今日前来,便是告知你之事由吾担待,莫再烦忧。集中精力尽心于朝廷才是当为之事。”

赵廷钧感激涕零,道:“下官,拜谢尚书大人。”

郭络罗道:“子豫,送吾至门口。”

“是。”赵子豫送郭络罗至软轿处,郭络罗道:“子豫,此事你该当早告知我才对。害得你父亲烦恼许多时日。”

赵子豫亦感动非常,拱手拜道:“多谢尚书大人救命之恩,日后有何差遣子豫万死不辞。”

郭络罗道:“老夫只是略尽绵力而已,但令妹能否救成,还要看她自己,这方面须你尽力。”

“是。谢尚书大人。”赵子豫再一拜,郭络罗上轿离去。

赵子豫送轿出门,不觉已眼圈盈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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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悲叶到得国子监内,已是日落月上,满天繁星。夏夜凉风阵阵,令人舒畅。学子们下过课,早早歇息了。嵇世予独自一人静坐湖中庭内,看学子日间所写文章,眉目间有嘉赏之色。

一侍卫道:“礼部侍郎秋悲叶求见嵇大学士。”

嵇世予放下朱笔,道:“请。”

秋悲叶进入庭中,坐于对面榻上,侍卫送上青梅茶,便退下了。

秋悲叶望着茶中青梅,笑道:“嵇大人早知道吾要来啊。”

嵇世予道:“非也非也,是这梅子自己知道,早晨从树上落下来罢了。”

“此乃夏日,如何会有梅子落下?”秋悲叶端茶入口。

“已是半夜,如何礼部侍郎会来国子监?”嵇世予道。

秋悲叶停盏,道:“七月流火,却有青梅落下,此乃天地失序之兆。天象之变,嵇大学士谅必早从星象知晓。”

嵇世予道:“星象之术,吾不曾看出端倪;朝臣之象,却是有悖常理。”嵇世予道。

言至于此,秋悲叶不得不坦言道:“嵇大学士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下官有一疑问,敢请嵇大学士。”

“嵇某不才,请秋大人赐教。”

“昔日成汤伐桀、武王伐纣,因何?”秋悲叶道。

“因君不为君道,臣不为臣道。”嵇世予道。

“天地失序,民生哀苦,为臣者,应如何为?”秋悲叶道

嵇世予道:“正身以扶社稷。”

秋悲叶道:“若正身足矣,为何武王兴兵?”

嵇世予道:“因王已不是王。”

秋悲叶道:“既知武王,你如何做?”

嵇世予道:“吾乃文臣,修编史书记武王之德也。”

秋悲叶道:“吾闻嵇大学士早年,曾学艺樊山,何不用之?”说罢,便是提笔为剑,欲试嵇世予武功。嵇世予连人带桌后撤半米,旋几案于半空,挡住秋悲叶攻势,待人与案落地,秋悲叶手腕一紧,朱笔已被嵇世予放回笔洗,地上落下一纸文章,白纸黑字上一笔朱红乃是秋悲叶无意之判定,嵇世予望着上面寒山集的落款,不禁叹了口气。

侍卫前来,在竹帘外道:“吾等听到打斗声,嵇大学士无恙乎?”

嵇世予道:“无恙,送客。”

秋悲叶便欲再劝,嵇世予飘然世外的姿态,便是叫人再不想吃闭门羹,秋悲叶忿然离去。

****************************

赵子豫来到刑部,见到这森然气象,便是一阵厌恶恐惧,想到妹妹妹夫在此已有三月,更是心疼不已。

狱卒拉着一个地痞往里走去,只见那地痞身材魁梧,一脸横肉煞是吓人,但见了狱卒又是满脸堆笑,那狱卒也不恼怒,反而是像对待自己兄弟般,玩笑打骂着押他进去。赵子豫等了一阵子,却见严佳人红着眼圈从里面出来,见了赵子豫,便道:“赵家大哥,你可来了。”说罢,带着赵子豫到楼上坐。

两人坐定,狱中侍卫倒了两碗生茶。赵子豫道:“敢问孙夫人,吾妹子她……”

严佳人摇了摇头,叹道:“我得了铎大人的赦令来相救姐姐,谁知她就是不肯。”

赵子豫最了解妹子的个性,道:“要她将所有罪过推给妹夫,不肯也是在意料之中了。不知孙夫人是否可想出别的法子?”

严佳人道:“你也知道,能让铎克齐大人法外开恩,是有多难,可恨姐姐为什么执迷不悟呢。”

赵子豫看了眼证词,尽是谩骂、污蔑之词,心想这严佳人也忒心狠,如此小妹更不能同意了,但又不想拂了严佳人救人好心,便道:“她之个性吾最了解,你且别提此事,但说我来看小妹一面,将她请出,我将证词修改一番,再与她好生商量。”

一盏茶的功夫,万事俱备,赵子豫在一间较为干净的小石室内等待,严佳人带着赵敏过来。石室门开,一蓬头白发老妪出现在门口,赵子豫登时落泪,赵敏慌忙转身逃走,怎奈腿骨已折,倒在严佳人怀里。严佳人不禁连连落泪,嘴里却含着笑说:“没事没事,好姐姐,咱们梳洗一下就好了。”说罢,扶着她坐在桌旁长凳上,自己则取了清水来与她擦拭。

赵敏吞吐间道了一声:“大,大……哥……”说罢,呜咽不止。

赵子豫叹口气,哽咽道:“小妹,让你受苦了。”

赵子豫续道:“小妹,我和爹爹到处求人,终于取得了这救命的机会,你快按了手印,随我回家。”说罢,便将修改后誊写的证词拿了出来。

严佳人取出印泥,拿过赵敏的手,道:“就这么一下,简简单单,咱们回家。”

赵敏看了眼证词,便似触电般将手抽回,道:“大哥,你这样做,是在害我呀。”

赵子豫一听,又见妹子落魄之象,登时恼怒不已:“我救你出冤狱,怎就是害了你。”

赵敏眼中盈泪,道:“我和相公,没做错事。”

“还没做错事。私弹禁曲,触犯国法。还没做错事。”赵子豫不禁提高嗓门大嚷。

赵敏道:“国法无此条,小时候父亲就曾教导要明辨是非,《满庭芳》乃清音雅乐,何曾成了禁曲?”

赵子豫大怒,道:“还敢说。还敢说。如此大逆不道。如此大逆不道。你到街上随便找一个小娃子,都知道禁曲就是禁曲,谁弹谁犯法。你,你,你。我被你气死了。”

严佳人见状,忙安抚下赵廷钧,道:“赵大哥别生气,赵姐姐也别难过,《满庭芳》是不是禁曲与咱们有何相干?咱们要回家这才是大事。来来,快些按了手印……”说罢,便又拉过赵敏的手,哪知赵敏手指一拨,印泥掉在地上摔碎了。

“啪——”一记清脆耳光,打在赵敏脸上,赵子豫手掌隐隐发痛。

严佳人见事态至此,只好道:“哎呀,是我不小心打碎的,赵大哥你怎可打人呢。罢了罢了,今天就到这吧。”

赵子豫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严佳人催促他离开,他才反应过来,急速逃离现场。

“你为何要打赵姐姐?”严佳人亦步出门外。

“我,我不知道。”赵子豫顿了一顿,道:“你有何打算?”

严佳人道:“先将他们分开一阵,彼此不了解的空档时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两个人都会胡乱猜测,产生了嫌隙怀疑,然后便好说了。”

赵子豫皱眉道:“真没想到,对待囚犯的手段,你也会用在她身上。”

严佳人瞪着眼睛,道:“我这是为她好。”

赵子豫苦笑一声,道:“原来为一个人好,还有这种方式,赵某今日领教了。告辞。”说罢,拱手而去。

“哎——”严佳人拦之不及,只得任由他走掉。

****************************

话说那个被狱卒推搡的地痞,被投入阴森森的牢房后,玩笑着叫嚷道:“大哥,别太快放我出去哈。”

“知道啦。你就待着吧。”走廊处传来关门声,四周又陷入沉寂。地痞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拣了个厚草堆往上一躺,刚要呼呼大睡,却听到一声叹息,登时惊坐起来,竖起耳朵,却是无人,复又躺下。刚要睡着,又是一声叹息。“这是大白天见鬼啦。”地痞翻身而起,岂料没有落地,却是落在一人身上。

“呀。这还有人哪。还以为是大爷自己一间房呢,年头不好,连牢房都这么挤啊。”地痞睁大了眼睛,只看到一个像稻草人般的、形容枯槁之人坐在地上——之前还以为是一堆草。只听那草人有气无力道:“你是谁啊?”

地痞道:“我姓大名爷,叫我大爷。你是谁?”

那人“嗯”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地痞道:“这儿就你一人吗?”

那人道:“本来我夫人也在,可她被他们带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唉……”

地痞道:“那凶多吉少了啊。”话一出口,却听那人哭了起来,地痞心想自己遇上个疯子,突然又挺想赶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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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升起的时候,恰是最黑暗的时刻。秋悲叶不觉已走到礼部尚书吕鸿府邸门口。但见天暗未明,吕府门口走出一个小厮,约莫二十几岁模样,拿着一支扫把扫着门口的落叶。秋悲叶走上前去,小厮道:“大人在西厢房。”秋悲叶径自进去,很是熟路。吕鸿早已整冠坐好,等待上朝,见他来了,便问情况如何。秋悲叶叹了口气,道:“朝中无人矣。”

吕鸿捋了下胡子,道:“你我六人,足矣。”

“什么时候会面?”秋悲叶道。

“明晚子时,城外关帝庙。”吕鸿道。

“嗯。告辞。”秋悲叶道。

小厮扫完门外空地,关上大门,开始扫院子。吕鸿走出门来,看见小厮在扫院子,叹了口气,道:“吕平。”

小厮道:“老爷有何吩咐?”

吕鸿道:“你进吕府多久了?”

吕平道:“三年有余。”

吕鸿道:“除了你的父亲,家中还有何人?”

“无人。”吕平道。

吕鸿叹了口气,上朝去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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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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