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71)

第一部第五卷
維克多.雨果(Victor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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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馬德蘭先生1

  他是個五十左右的人,神色憂慮而性情和好。我們能說的只是這一點。

  由於那種工業經過他的巧妙改造,獲得了迅速的發展,濱海蒙特勒伊便成了一個重要的企業中心。銷售大量燒料細工品的西班牙每年都到這裡來定購大宗產品。濱海蒙特勒伊在這種貿易上幾乎和倫敦、柏林處於競爭地位。馬德蘭伯伯獲得了大宗利潤,因而能在第二年建造一幢高大的廠房,廠裡分兩個大車間,一個男車間,一個女車間。任何一個無衣食的人都可以到那裡去報名,準有工作和麵包。馬德蘭伯伯要求男工應有毅力,女工應有好作風,無論男女都應當貞潔。他把男女工人分在兩個車間,目的是要讓姑娘們和婦女們都能安心工作。在這一點上他的態度是一點不動搖的。這是他唯一無可通融的地方。正因為濱海蒙特勒伊是一個駐紮軍隊的城市,腐化墮落的機會多,他有足夠的理由提出這種要求。況且他的來到是件好事,他的出現也是種天意。在馬德蘭伯伯來到這裡以前,地方上的各種事業都是蕭條的,現在呢,大家都靠健康的勞動生活。欣欣向榮的氣象廣被一鄉,滲透一切。失業和苦難都已消滅。在這一鄉已沒有一個空到一文錢也沒有的衣袋,也沒有一個苦到一點歡樂也沒有的人家。

  馬德蘭伯伯僱用所有的人,他只堅持一點:做誠實的男子!做誠實的姑娘!

  我們已經說過,馬德蘭伯伯是這種活動的動力和中樞,他在這一活動中獲得他的財富,但是,這彷彿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一個簡單的商人能這樣,是件相當奇特的事。彷彿他為別人想的地方多,為自己想的地方少。一八二○年,大家知道他有一筆六十三萬法郎的款子用他個人名義存放在拉菲特1銀行裡;但是在他為自己留下這六十三萬法郎以前,他已為這座城市和窮人用去了一百多萬。
  1拉菲特(Laffitte,1767—1844),法國大銀行家和政治活動家,奧爾良黨人,金融資產階級代表,政府首腦(1830—1831)。他所開設的銀行叫拉菲特銀行。

  醫院的經費原是不充裕的,他在那裡設了十個床位。濱海蒙特勒伊分上下兩城,他住的下城只有一個小學校,校舍已經破敗,他起造了兩幢,一幢為男孩,一幢為女孩。他拿出自己的錢,津貼兩個教員,這項津貼竟比他們微薄的薪金多出兩倍;一天,他對一個對這件事表示驚訝的人說:「政府最重要的兩種公務員,便是乳母和小學教師。」他又用自己的錢創設了一所貧兒院,這種措施當時在法國還幾乎是創舉,他又為年老和殘廢的工人創辦了救濟金。他的工廠成了一個中心,在廠址附近原有許多一貧如洗的人家,到後來,在那一帶卻出現了一個嶄新的區域。他在那裡開設了一所免費藥房。

  最初,他開始那樣做時,有些頭腦單純的人都說:「這是個財迷。」過後,別人看見他在替自己找錢以前卻先繁榮地方,那幾個頭腦單純的人又說:「這是個野心家。」那種看法好像很對頭,因為他信宗教,並且在一定程度上還遵守教規,這在當時是很受人尊敬的。每逢禮拜日,他必按時去參加一次普通彌撒。當地的那位議員,平日一向隨時隨地留意是否有人和他競爭,因而他立刻對那種宗教信仰起了戒心。那議員在帝國時代當過立法院的成員,他的宗教思想,和一個叫富歇1的經堂神父(奧特朗托公爵)的思想是一樣的。他是那神父提拔的人,也是他的朋友。他常在人後偷偷嘲笑上帝。但是當他看見這位有錢的工廠主馬德蘭去做七點鐘的普通彌撒時,就彷彿見了一個可能做議員候選人的人,便下定決心要賽過他,於是他供奉一個耶穌會教士做他的懺悔教士,還去做大彌撒和晚禱。野心在當時完全是一種鐘樓賽跑2。窮人和慈悲的上帝都受到他們那種恐慌的實惠,因為那位光榮的議員也設了兩個床位,一共成了十二個。
  1富歇(Fouche,1759—1820),國民公會代表,曾參與顛覆羅伯斯庇爾,繼又幫助拿破侖政變,任帝國政府的警務大臣,受封為公爵。拿破侖失敗後投降復辟王朝。
  2鐘樓賽跑是一種以鐘樓為目標的越野賽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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