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550)

第四部第十二卷
維克多.雨果(Victor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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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起初的快樂(3)

  「說到革命,」若李說,「好像毫無疑問,馬呂斯正在鬧戀愛。」

  「愛誰,你們知道嗎?」賴格爾問。

  「不知道。」

  「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

  「馬呂斯的愛情!」格朗泰爾大聲說,「不難想像。馬呂斯是一種霧氣,他也許找到了一種水蒸氣。馬呂斯是個詩人類型的人。所謂詩人,就是瘋子。天神阿波羅。馬呂斯和他的瑪麗,或是他的瑪麗亞,或是他的瑪麗葉特,或是他的瑪麗容,那應當是一對怪有趣的情人。我能想像那是怎麼回事。一往情深竟然忘了親吻。在地球上玉潔冰清,在無極中成雙成對。他們是兩個能感覺的靈魂。他們雙雙在星星裡就寢。」

  格朗泰爾正準備喝他那第二瓶酒,也許還準備再嘮叨幾句,這時,從那樓梯口的方洞裡,冒出一個陌生人。這是個不到十歲的男孩,一身破爛,個子很小,黃臉皮,突嘴巴,眼睛靈活,頭髮異常濃厚,渾身雨水淋漓,神情愉快。

  這孩子顯然是不認識那三個人的,但是他毫不遲疑,一上來便對著賴格爾.德.莫問道:「您就是博須埃先生吧?」

  「那是我的別名,」賴格爾回答說,「你找我幹什麼?」

  「是這樣,林蔭大道上的一個黃毛高個子對我說:『你認得於什魯大媽嗎?』我說:『認得,麻廠街那個老頭兒的寡婦。』他又對我說:『你到那裡去一趟,你到那裡去找博須埃先生,對他說,我要你告訴他:ABC。』他這是存心和你開玩笑,不是嗎?他給了我十個蘇。」

  「若李,借給我十個蘇,」賴格爾說,轉過頭來他又對格朗泰爾說:「格朗泰爾,借給我十個蘇。」

  賴格爾把借來的二十個蘇給了那男孩。

  「謝謝,先生。」那小孩說。

  「你叫什麼名字?」賴格爾說問。

  「我叫小蘿蔔,我是伽弗洛什的朋友。」

  「你就待在我們這兒吧。」賴格爾說。

  「和我們一道吃午飯。」格朗泰爾說。

  那孩子回答說:「不成,我是遊行隊伍裡的,歸我喊打倒波林尼雅克。」

  他把一隻腳向後退一大步,這是行最高敬禮的姿勢,轉身走了。

  孩子走了以後,格朗泰爾又開動話匣子:「這是一個純粹的野伢子。野伢子種類繁多。公證人的野伢子叫跳溝娃,廚師的野伢子叫沙鍋,麵包房的野伢子叫爐罩,侍從的野伢子叫小廝,海員的野伢子叫水鬼,士兵的野伢子叫小蹄子,油畫家的野伢子叫小邋遢,商人的野伢子叫跑腿,侍臣的野伢子叫聽差,國王的野伢子叫太子,神仙鬼怪的野伢子叫小精靈。」

  這時,賴格爾若有所思,他低聲說著:「ABC,那就是說,拉馬克的安葬。」

  「那個所謂黃毛高個子,一定是安灼拉,他派人來通知你了。」格朗泰爾說。

  「我們去不去呢?」博須埃問。

  「正在下雨,」若李說,「我發了誓的,跳大坑,有我,淋雨卻不幹。我不願意傷風感冒。」

  「我就待在這兒,」格朗泰爾說,「我覺得吃午飯比送棺材來得有味些。」

  「這麼說,我們都留下,」賴格爾接著說,「好吧,我們繼續喝酒。再說我們可以錯過送葬,但不會錯過暴動。」

  「啊!暴動,有我一份。」若李喊著說。

  賴格爾連連搓著兩隻手。

  「我們一定要替一八三零年的革命補一堂課。那次革命確實叫人民不舒服。」

  「你們的革命,在我看來,幾乎是可有可無的,」格朗泰爾說,「我不厭惡現在這個政府。那是一頂用棉布小帽做襯裡的王冠。這國王的權杖有一頭是裝了一把雨傘的。今天這樣的天氣使我想起,路易-菲力浦的權杖能起兩種作用,他可以伸出代表王權的一頭來反對老百姓,又可以把另一頭的雨傘打開來反對天老爺。」

  廳堂裡黑咕隆咚,一陣烏雲把光線全遮沒了。酒店裡,街上,都沒有人,大家全「看熱鬧」去了。

  「現在究竟是中午還是半夜?」博須埃喊著說,「啥也瞧不見。吉布洛特,拿燈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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