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歷險記(100)

Huckleberry Finn
馬克.吐溫 Mark Tw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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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人們開始往裡擠,那兩個敗類和幾位閨女在棺材前面的前排就坐。人們排成單行,一個個繞著棺材慢慢走過去,還低下頭去看看死者的遺容,這樣每人有一分鐘的光景,一共半個鐘點,有些人還掉了幾滴眼淚。一切都又安靜,又肅穆,只有閨女們和兩個敗類手帕掩著眼睛,垂著腦袋,發出一兩聲嗚咽。除了腳擦著地板的聲音和擤鼻涕的聲音以外,沒有任何別的聲音——因為人們總是在喪儀上比在別的場合更多地擤鼻涕。教堂裡除外。

  屋裡擠滿了人,承辦殯葬的人帶著黑手套、輕手輕腳地四處張羅,作一些最後的安排,把人和事安排得有條有理,同時又不出多大的聲音,彷彿一隻貓一般。他從來不出聲,卻能把人們站的位置安排好,能讓後來到的人擠進隊伍,能在人堆裡划出行走的通道,而一切只是通過點點頭、揮揮手。隨後他貼著牆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我委實從未見到過能這麼輕手輕腳、動作靈活、毫不聲張就把事情安排得如此熨熨帖帖的。至於笑容呢,他的臉就像一條火腿一般,與笑容並沒有多大的因緣。

  他們借來了一架風琴——一架有毛病的風琴。等到一切安排停當,一位年輕的婦女坐下彈了起來。風琴象害了疝氣痛那樣吱吱吱地呻吟,大夥兒一個個隨聲唱起來。依我看,只有彼得一個人落得個清閒。隨後霍勃遜牧師開了個場,語氣緩慢而莊重。也正是在這個時刻,地窖裡有一隻狗高聲嗥叫,這可大殺風景。光只有一條狗,卻已吵得大夥兒六神無主,而且狗還叫個不停。鬧得牧師不得不站在棺材前邊不動,在原地等著——鬧得連你自己在心裡想些什麼你自己也聽不見。這情景著實叫人難堪,可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可是沒有多久,只見那個腿長長的承辦殯葬的人朝牧師打了個手勢,彷彿在說,「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

  隨後他彎下腰來,沿著牆滑過去,人們只見他的肩膀在大夥兒的腦袋上面移動。他就這麼滑過去。與此同時,吠叫聲越來越刺耳。後來,他滑過了屋裡兩邊的牆,消失在地窖裡。接下來,一剎那間,只聽得「啪」的一聲,那條狗最後發出了一兩聲十分淒厲的叫聲,就一切死一般地寂靜了。牧師在中斷的地方重新接下,去說他莊重的話語。一兩分鐘以後,又見到承辦殯葬的人,他的背、他的肩膀又在大夥兒的腦袋後面移動。他就這麼滑動,划過了屋子裡面三堵牆,隨後站直了身子,手掩住了嘴巴,伸出脖子,朝著牧師和大夥兒的腦袋,操著沙嘎的低聲說,「它逮住了一隻耗子!」隨後又彎下身子,沿著牆滑過去,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我看得很清楚,大夥兒都很滿意,因為究竟是什麼個原因,他們自然都想知道。這麼一點點兒小事,本來說不上什麼,可正是在這麼一點點兒小事上,關係到一個人是否受到尊重,招人喜歡。在整個兒這個鎮子上,再也沒有別的人比這個承辦殯葬的人更受歡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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